這次結婚典禮賓客名單完全覆蓋了上次訂婚儀式的賓客,很多都是在訂婚儀式上見過的麵孔。
許梔自然察覺到了,她也看到有些人在竊竊私語,以前她會很害怕這些人在議論自己,但現在,她心態倒是很豁達,隨便他們說什麼吧,反正這些閒言碎語也阻攔不了她和梁錦墨在一起。
在莊園主宅的化妝室裡等待儀式開始的時間裡,趙念巧告訴許梔,許何平也來了。
“不過我覺得他來的目的不純,今天來了好多北城上流圈的商界人士,我看到他在那和人家攀談,可能還是賊心不死,想著拓展人脈呢。”趙念巧說,“本來還想說問問你,要不要安排他坐靠近台子的位置,現在我看也不用了。”
趙念巧話沒說完手機就響了,忙去接電話。
許梔坐在沙發上蹙眉,許何平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梁錦墨在她旁邊坐著,抬起手忽然往她眉心按了下。
許梔一愣。
他的手指輕輕在她眉心撚了兩下,“彆皺眉頭。”
她怔了幾秒,就笑了。
“由他去吧,”梁錦墨說:“今天這樣的日子,不要因為不值得的人不高興。”
好好的公司被許何平做垮了,還賣給彆人了,現在他不會經營的名聲在外,確實翻不起什麼風浪,許梔也就釋然了,順從地點了點頭。
梁錦墨衣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收回手拿起接聽。
許梔眼睜睜看著他也皺起眉頭來。
他掛斷電話,她忙問:“怎麼了?”
“我媽來了,”他解釋,又湊近她耳邊,壓低聲:“梁正國聽說她在精神康複中心,以為她是神經病,怕她鬨事,就將她安排在角落的一桌了。”
許梔聞言,忍不住笑,“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啊。”
“他最怕丟臉,”梁錦墨道:“梁家的麵子比他的命都重要。”
許梔窺著他沉沉的臉色,說:“你剛剛還說讓我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不高興。”
她也如法炮製,抬起手在他眉心揉了揉,“你也不要因為這些小事不高興,我想阿姨可能也隻是想要參加你的婚禮,沒彆的心思。”
梁錦墨捉住她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裡,“我知道,隻是覺得沒必要……她現在做這些事,我已經沒有感覺了。”
小時候他很需要高瑩的關注,但那時候高瑩沒有給他,錯過了那個點,現在她就算做什麼,他也很難再被觸動到。
許梔非常理解這種感受,反握住他的手,攥緊,“嗯,反正你再也不需要她了。”
長大的好處就是,他們終於有了選擇權,現在他們擁有彼此,對其他一切也就不再那麼偏執。
“不過……”許梔想起什麼來,忍不住小聲嘀咕:“梁叔叔那麼愛麵子,等下看到是我媽上台陪我們完成那個交接儀式,估計臉都要綠了。”
一個小時後,梁正國的臉確實綠了。
婚禮的籌備階段他和許梔沒有過溝通,他也並不想見現在這個不好管的許梔,關於親家這邊的一切安排是囑托梁錦墨去處理的,他怎麼也想不到,梁錦墨會讓趙念巧上台。
一般都是父親牽著女兒的手,將新娘子交給新郎,有幾個是母親來的?至少他是沒見過的。
但現在趙念巧都站台子這頭了,他衝上去攔也不是,隻能壓抑著火氣眼睜睜看著。
底下不少賓客也咋舌,許何平坐在賓客席裡,能感覺到周圍的人投過來的目光,他渾身僵硬,一張老臉麵上無光,他都不知道婚禮安排了這個環節。
這對他來說,就跟公開處刑差不多。
本來他還想借著這個機會和陳凜搭話問問自己能不能回自家公司的,被這麼一鬨,沒幾分鐘,他就堅持不下去,轉身悄悄離場了。
高瑩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遠遠地看著台子上的人。
她看到梁錦墨從趙念巧手中牽過許梔的手時,笑了,眉眼都彎起來。
她都不記得多久沒有見過自己兒子笑,不僅如此……他們如今就連見麵都少得可憐,可現在看著他,她能感覺到,他真的很高興。
她就沒見過他這麼高興,哪怕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和她住在一起,他都總是一個人沉默地呆在角落裡,不說話,從來也不會像其他的小男孩那樣,對著媽媽撒嬌或者喋喋不休。
她安靜地,遠遠地看著自己已經長大的兒子,悄悄地紅了眼。
由於之前的訂婚儀式很多流程已經有了,結婚這次策劃有意精簡過,去掉了重複的環節,但交換戒指是不可能去掉的。
這次,按照許梔的意思,兩個人交換的,是梁爺爺送的戒指。
這次和訂婚那次是一個司儀,開口說新郎可以親吻新娘時,已經做好再看一次法式熱吻的準備,不過結果和他想象的不同。
這一回,梁錦墨吻得禮節而克製。
隻是這情景對有些人來說還是刺眼的。
付婉雯今天來隻是為了配合梁正國,儘可能平息那些梁家夫妻不合的傳言,站在下麵遠遠看著台子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她忍不住彆開臉,卻很快注意到,莊園主宅二樓窗口那個身影。
梁牧之也在看。
他沒有下樓,他其實知道最好按照梁正國的說法,也下樓去送祝福,這樣更能平息那些外界對他和梁錦墨還有許梔三人之間關係的揣測,但是他做不到。
他隻是靜靜地看完了整個儀式,和上一回不同,這次,他親眼看到了梁錦墨抱著許梔親吻。
半年的時間沒能拯救他,心口還是像被刀子剮。
外麵熱鬨起來,原來還有扔捧花的環節,賓客們也站起身來鼓掌。
而他在安靜的房間裡,悄悄地轉過了身,抬手擦了擦眼角。
至少,他也算是參加了她的婚禮,陪伴了她這個人生至關重要的環節,她並不知曉,但這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