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打了市醫院的急救電話。
救護車到達秦家時，三嫂子幫著醫生把秦福國送上了救護車。
不等秦福國被拉到醫院，秦笑笑和秦秀早就一個人在收費處，一個人在急救中心等著了。秦秀去交的住院費，秦笑笑負責接應，救護車一到，她便配合醫生將父親送去了急救室。人是拉進去了，可醫生卻說，秦福國的情況不樂觀，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說是老人歲數大了，又是急性心肌梗塞，隻怕出不了急救室。十幾分鐘後，秦福國還在急救室做心臟複蘇，人一直沒有醒。
秦秀急的在急救室門口來回踱步，秦笑笑反而淡定的很，坐在走廊邊上的長椅子上，不慌不忙的看著姐姐，“姐，彆太著急了，先坐一下歇歇吧，著急也不是辦法！”
“笑笑，你跟爸都說什麼了？怎麼打了個電話，他心臟病就犯了？”秦秀想，他倆應該是吵架了。再看秦笑笑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更加肯定他們在電話裡頭起了矛盾。
“他還是我爸嗎？說我不孝順，詛咒我遭報應！我怎麼不孝了？他一直說有我這個女兒丟人，說不想認我了，所以我才在過年時沒回去給媽燒紙錢，怎麼就成不孝了？”
秦笑笑委屈的眼淚直往外溢出，“他口口聲聲數落著我！他有這個資格數落我嗎？這些年，他又給了我們什麼？讓我們幾個像孤兒一樣長大，他這個父親當的合格嗎？”
秦笑笑隻要一說起曾經的往事，情緒就沒法控製，心態說崩就崩，淚水又止不住，“姐，我跟你說我這輩子原諒不了他！他就是真的死了，我也沒有對不住他！”
“好了好了，笑笑，彆哭了。”秦秀坐到妹妹身邊哄了幾句。知道父親罵了秦笑笑，她受了委屈，可是眼下父親危在旦夕，又不能說父親的不對，隻好和稀泥，“笑笑，彆跟爸一般見識，他就是老糊塗了。”
秦笑笑要的真不多，事到如今，隻要有人能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說幾句公道話，她就心滿意足了，見姐姐能理解自己，止住了哭聲說，“姐，我不是故意要跟爸吵架的，是他先給我打電話罵我，說我讓人介紹對象就是乾了傷天害理的事兒，他為什麼要聽彆人閒話呢？為什麼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兒？”
姐妹倆正說著前因後果，秦立霄跟秦泗也在慌亂之中趕來。“爸怎麼樣？”秦立霄剛看見秦秀，還沒走到她身邊，就迫不及待詢問起來，“爸怎麼突然得心肌梗塞了？”
他覺得事情有貓膩，想問問大姐原因，誰知秦秀為了護著秦笑笑，沒說實話，“歲數大了，身體又不好，前兩年還喝過毒藥，傷過身體，有個山高水低太正常了。”
秦立霄“哦”了一聲。轉身往秦秀身邊一坐，剛好跟秦笑笑隔開了一個座位，對於這個妹妹，他連話都不願跟她多說一句。
秦泗借了秦笑笑的錢，自然是跟她親近的，看哥哥坐到了秦秀那邊，自己則坐在了秦笑笑身邊，“姐，你不用太擔心爸，他身體底子強，會挺過去的。”秦泗一直很樂觀，他看著秦笑笑，寬慰她說。
秦笑笑跟秦立霄生分了，但是秦泗很親近，該說笑還是說笑，“老四，爸能不能挺過去真不好說，醫生讓做好心理準備。”
秦泗聽後渾身一怔，看著秦笑笑說，“姐，你彆嚇我，爸爸千萬要挺過去。”
這時，秦立霄又開始跟妹妹沒事找事，“笑笑，你這話是盼著爸死呢是吧？我聽大姐說，爸發病時，是你在跟爸爸打電話，你倆說什麼了？把爸氣的心臟病發作。”
秦笑笑實在受不了她這哥哥了，一下跟他翻了臉，“秦立霄，我要是盼著爸死，天打雷劈！我看盼著爸死的人是你吧，不然你怎麼一直把死這個字掛在嘴邊？”
“秦笑笑，牛了啊！想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跟我訴苦借錢，是誰低三下四的做了彆人的情人。如果不是因為你，爸會氣成這樣嗎？”秦立霄又拿老一套的話對付秦笑笑。
越是親近的人，給的傷害越深，親近的人知道自己的軟肋，知道刀子往哪戳最疼。
“秦立霄！爸在搶救，請你安靜！”秦秀看不過去了，說了秦立霄幾句，“你做為哥哥，沒能力護妹妹周全，讓她在社會上受儘委屈，是你沒有擔當的表現！假如爸爸這次真沒了，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我跟你就應該把笑笑的事負責起來，她過不好，也是你我沒有顧好她，誰也彆說風涼話！”
秦立霄剛想發揮他做銷售的口才跟大姐懟幾句，醫生突然傳來壞消息，“秦福國家屬在嗎？病人的腦神經部分死亡，你們還要繼續搶救嗎？救醒的話大概率是植物人。”
秦秀想跟秦立霄商量一下再決定，沒成想，秦立霄立馬接過手術知情書簽了字，“有一絲希望也要救，花多少錢無所謂。”
他簽完字，送走醫生後，才跟大姐解釋說，“姐，我們現在手裡都有點小錢，又不是日子過不去那種人，所以爸爸一定搶救，隻有多花了錢，彆人才會說我們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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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秀被他氣的渾身哆嗦，她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也活成了這個虛偽樣子，“立霄，你這麼大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在意那點虛名？如果爸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才能彰顯我們的孝順的話，那我寧可彆人罵我不孝！反正我覺得，爸如果真成了植物人，還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他生病了，我們也在配合醫生儘力救治，誰也沒有不給他看病，但是我們總不能為了成全自己的孝順名聲，就不顧爸的感受！”
秦立霄在救治秦福國這件事上，堅持己見，特彆果斷，秦秀說的再動情，他都不為所動，“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管花多少錢，不管是什麼後果，總之……都要救爸！”
他態度很強硬，秦秀也不再發表意見，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秦福國從急救室轉到了重症監護室，除了祈禱，誰也無能為力。
心臟複蘇還在繼續著，每電擊一次，秦福國的心臟才能跟著跳動一下。各種進口藥一針接一針的注射進秦福國衰老的身體裡，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姐弟四人承受著心靈上的煎熬，秦福國承受著身體上的痛苦。
醫院的費用如流水，到了晚上，護士將賬單遞給了秦秀，短短一天的時間，花銷達到了三萬多。秦秀早沒有心情看這些了，她將賬單直接扔到了秦立霄手中，“大孝子，拿著單子去交錢吧，先充上四萬。”
秦立霄看著賬單上的數字，不情不願的說，“姐，這錢咱們四個得平攤吧？你好意思讓我自己拿？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爹。”
“你不是要做孝子嗎？現在是你表現的時候了，我回了村就跟彆人說，錢都是立霄拿的，把你的孝心使勁在村裡宣揚一下。”秦秀說完，斜著眼睛白了秦立霄兩眼。
“我交就我交！”秦立霄氣呼呼站起身，叫上秦泗準備去收費處，“跟哥交錢去！”
“我沒錢啊哥，裝修房子的錢還是跟二姐借的呢！”秦泗躲在秦笑笑身後，說話時隻露出半個腦袋，屁股都沒挪一下地方。
“老四，你跟秦笑笑一班了是嗎？行，我叫不動你了，你們都親近，我是外人。”
秦立霄被他們孤立了，他前腳剛走遠，秦泗又跟秦笑笑嘀咕了幾句，“姐，爸不會挺不過二月吧，他死了，我結婚怎麼辦？”
他心裡的小九九最多。他結婚的事不能再耽擱了，再不結婚，魏晴的肚子就藏不住了，如果按風俗守孝三年，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秦泗滿心著急，眼看就要舉辦婚禮了，偏這個節骨眼上，父親又病危了。
秦笑笑小聲說，“彆著急，爸真的死了，我也勸大姐以你的婚事為重，活人怎麼能叫死人拖著，我們會想辦法替你張羅！”
秦泗對秦笑笑越來越喜歡。
從秦笑笑借給他錢那一刻起，他就在兄弟姐妹之中重新站了隊，不再聽秦立霄的。
“就知道姐姐們對我好。”秦泗也越來越看的清了，秦立霄除了會站在道德製高點，說冠冕堂皇的話，其餘的真不如兩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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