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說了幾句,二人收斂了點。
孫誌偉將聲音壓低了些,“你今天根本就沒想借給我錢,是想出來找彆扭的吧?”
更不願被提及住監獄的那些事,舊事就是他不能碰的逆鱗,“你還有臉說媽!媽都跟我說了,你那時沒少擠兌她,後來她還去我前妻那躲了一段時間,我沒找你的麻煩就不錯了,你今天倒數落起我來了!”
“嗬嗬,真有意思!你自己不好好經營家庭,不努力掙錢,關我什麼事兒?你犯了罪,去監獄裡一躲三年,還想把老婆子扔給我?”劉鑫語調不高,說著最難聽的話。
“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前妻沒跟你離之前就跟那個叫歐陽楓的小子不清不楚了,就你這種人,傻子才願意跟著你!你想創業,想學人當老板,你不想打工了,真是天大笑話啊!你憑什麼能當老板?”
劉鑫不遺餘力的嘲諷著。
孫誌偉氣的渾身直哆嗦,他憋著一肚子火氣差點掀了桌子。一想,桌子是飯店的,真掀了還要賠錢,他又窮,還是忍吧!
惹不起,躲得起。
他轉身出了飯店門,沒結賬。
留下劉鑫一個人坐在那吃喝。
皎白月光的照耀下,鄉間小路清明一片,孫誌偉騎著電車穿梭在錯雜的田間路上,一會兒一個彎,很快就到了村子裡。
“媽的,劉鑫敢看不起我。我呸,往後就是窮死也不跟他借錢了。”孫誌偉暗罵。
好在他沒有結這頓酒菜錢,如果結賬了,他就真成花錢買挨罵,傻到家了!孫誌其實到今天都不敢麵對自己混慘的事實!
他曾經也不錯啊,有媳婦,秦笑笑還挺漂亮,她是村裡媳婦們公認的美女,也有兒子,兒子雖不是很出眾,可整體不算差。
他有工作,開貨車,一家子撐不死餓不著,跟秦笑笑過了十年,手頭也將將攢了十萬,如果不是父親的病,他們活的也不錯。
命運把一個人摔到低穀的時候,沒多少人能迅速看清自己,並且正視自己的悲慘。
但凡有魄力的,能走出低穀的,能咬著牙堅持到最後的人,都他娘不是一般人!
孫誌偉早有這個意識,自己隻是一般人,所以他選擇了一條一般人都會走的路。在低穀中迷失自己,低沉暴躁,急功近利,甚至利益熏心,犯罪坐牢,家破人亡
想到這裡,他眼裡不由憋出了淚,一手握著電車把,一手對著自己的臉輕輕拍了一下,“打醒你個混蛋,當年你怎麼就那混!”
他隻顧著懊悔打自己了,手上的力度忽然不均勻,電車不受控製的順著田間小路猛的往麥地裡一拐,差點竄了溝。
孫誌偉就這樣磕磕絆絆回了家。
一如他的人生,處處是溝壑。
曹霜已睡下了,孫誌偉忽然躺到了她身邊時,她嚇的一哆嗦,又醒了。
“哎呀娘誒,嚇我一跳!你乾什麼了回來這麼晚?回來了也不說句話,彆再給我嚇的動了胎氣。”曹霜抱怨說。
孫誌偉正一肚子氣,他看著曹霜一跺腳,一瞪眼,“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是不是後悔跟著我了?”
曹霜一愣,緩了緩神說,“以前沒有,不過你現在這個懶樣,我是有點後悔了。如果不跟你在一起,我自己帶著陌陌過,窮是窮點,至少不跟著彆的著急。現在孩子也傻了,你又不上班掙錢,成天的不務正業”
“孩子傻了是我造成的嗎?我一個後爸跟著她操不完的心,我也給孩子找新學校了,是她自己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我還能怎麼辦?”孫誌偉辯解了一句又一句,“還說我不務正業?你務正業了嗎?我前妻懷孕時都知道找手工活做一做,你呢?就會歇著。”
曹霜最受不了孫誌偉提念前妻。
總覺得孫誌偉心裡還有秦笑笑。
“在你心裡,我哪哪也不如前妻好是嗎?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傷人嗎?我不工作了,還不是因為醫生說我是高齡孕婦,讓我多注意休息!你前妻生孩子時二十多歲,精神充沛。我今年都快四十了,能比嗎?”
孫誌偉喝了酒,酒勁一上來就犯困,也沒心情跟曹霜再嘮裡嘮叨,他自顧自的脫衣服,脫去褲子和外套,往床上一滾躺下了。
曹霜看孫誌偉這個頹廢的熊樣子歎了幾口粗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踏踏實實找個工作去上班?跟著你是一年不如一年。”
她很想改變孫誌偉,想讓他擔起家庭的責任。可曹霜不知道的是,秦笑笑當年才貌雙全,用了十年時間,硬是把自己熬成了怨婦,冤種,都沒有改變這個男人!
她想改變孫誌偉,自不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