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灣區，樂府江南。”
護工說出位置，秦笑笑打上車就去了，快到時，又給歐陽楓打電話，“歐陽，我到你小區門口了！你在幾號樓幾單元幾樓？”
“你瘋了嗎跑來找我？我現在就想靜一靜，誰也不想見。”歐陽楓說。
“你今天出了院，我去看看你不行嗎？我們是生意合作關係，我來跟你谘詢生意上的事不行嗎？”秦笑笑話裡帶著幾分惱怒。
歐陽楓聽出來了。
“八號樓，二單元，五樓。”
一梯一戶，五樓隻他一家，下了電梯就是。搬家公司的人剛走，秦笑笑也到了。
新裝修的房子，中式風格，房子很大，戶型落落大方，一草一木都點綴的恰到好處，很有意境，一看就是找人設計過的。
秦笑笑看的眼花繚亂，進門後，歐陽楓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傷還沒好，折騰這會兒的功夫，很是疲累了。半個身子都靠在沙發的軟靠背上，眼中帶著幾分頹廢。
秦笑笑走近他，緩緩開口，“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再休息幾天能去公司嗎？”
歐陽楓也不想瞞著秦笑笑，現在的他心態大變，確實是對事業，生活，都沒有積極性了，“笑笑，公司就交給你吧，我真不想去了！我現在就想自由自在的活著，活一天高興一天，什麼賺錢？奮鬥？對我來說都不值一提！我現在隻想自己過的好，至於彆人好不好跟我沒關係了！我這次差點就死了，如果我死了，一切都是零。我連自己都顧不好，還顧什麼公司，你就當我死了吧！”
秦笑笑心裡有什麼東西崩塌了，是信念，是期待，是希望。
“你就打算這樣躺平一輩子？”
她的眼中，是怒不可遏的光。
“躺平有什麼不好嗎？修養身心，睡覺喂狗，什麼家族企業，飲食公司，我都不稀罕了。”歐陽楓一眼冷漠的看著秦笑笑說。
“你知道我躺在病床上那一個多月想的是什麼嗎？我一開始隻想死，太痛苦了。可我有了意識之後，我又想活。就在求生不得和求死不能之間，我突然明白了，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值得，我往後的日子隻想安靜。”
在重症監護室時，他的心態，他的抗壓能力，真的已到過極限了。
“我的婚姻也失敗了，這又給了我致命一擊！你說，我努力是為了什麼？我千方百計不去跟我弟弟爭財產，可我管不了我的妻子，我還是為此遭遇了飛來橫禍，這一切都由不得我！笑笑，你就把我當成一個懦夫吧，懦夫其實挺好，不逞強，沒追求，渾渾噩噩，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弟弟也已經判刑了，無期徒刑。我心裡沒有什麼執念放不下了！就讓我做我自己吧，清清靜靜多好！”
秦笑笑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曾經多次告訴她不要放棄的男人，曾經將她從深淵裡拉出來帶給她光明的男人，曾經在頂樓站在她身後，將她從生死線上拉回來的男人！他現在卻對任何事情都不抱希望了！她很難過，同樣無法接受。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歐陽，你隻想你自己，你想過我嗎？是，你是富二代。你想躺平就躺平，你想出家念佛也沒人能管你，可是我呢？”
秦笑笑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當初我不想包工程了，我認命了，我就想守著那個小破果茶店過一輩子時，你說你要開公司，要帶著我掙錢，給了我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我的野心又被你點燃了，我把我全部的錢都投了進去，我就那點錢了，我甚至不去想買房，不想買車，我一個破電車我騎了十幾年了！我就想跟你好好乾一場，賭一把！”秦笑笑哽咽住了。
緩了一下說，“咱們公司的大廚看見了嗎？大廚都開著奔馳上班了，我一個經理還在騎電車！但是我不覺得委屈，我覺得咱們隻要能乾成，我一年內就能有房有車，我不比彆人次！我是我離過婚，我單親媽媽，我沒有後台，沒有背景，在這社會上我狗屁不是。我隻是這世上的一粒塵埃，隨時就能被風吹走的沙粒！可是我一直在努力，我就想在城市站穩腳跟，我信任你，我願意把全部壓給你！可你呢？你卻不想乾了！”
歐陽楓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覺得有點虧欠，“笑笑，你的那台寶馬，我還給你。我跟張卿離婚後，我可以選一輛車，我就選那台。你到時候開走，我不欠你的。”
秦笑笑聽完更氣了，眼裡的淚唰一下滑出來，“我缺的是那台寶馬嗎？歐陽！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你看我渾身上下除了你送的那個包，我有一件值錢的首飾嗎？”
歐陽楓這才猛然發現，秦笑笑確實什麼都沒有，手鐲，戒指，項鏈，耳環，手表甚至連一個耳釘她都沒有。
秦笑笑看著他苦笑，“你知道的，我愛打扮，我喜歡打扮。網上說，一個女人如果什麼首飾都沒有，要麼是自己足夠強大，不用靠外在的東西裝飾自己。要麼就是窮的清新脫俗！我很不幸，是後者。我當時把值錢的東西都賣了，都投給你了。於雪前幾天在朋友圈發了說說，她說，老公又給買了一個金鐲子，感謝老公。餘生有你，就是幸福。我呢歐陽？誰會給我一個金鐲子？我餘生有誰才是幸福？我不知道，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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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希望都放在了咱們公司，前段時間你住院，又趕上淡季，生意蕭條，賬上的錢不夠開工資，我把果茶店裡的錢又都墊出去了！我怕你著急我沒有告訴你。我隻想著，等秋季一到，生意又會火起來，到時候就能掙回來。我可以不要首飾，不要車，不要房子，我隻要咱們公司紅紅火火，那麼一切都是指日可待的東西！我還加入了招商廣告，真有幾個人想加盟。可人家偷偷來公司考察，看總裁辦公室是空的，人又都走了。我隻是一個人，我一天就二十四個小時，我做不到不眠不休！我拿著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乾著所有的活！歐陽，如果你還是選擇躺平，我也不怨你，公司的大股份還是你的，我不覬覦你這些。我隻想跟你說，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公司將來可能會倒閉，也可能會盈利！沒關係，我跟你共同擔著！”
秦笑笑抹了一把淚，心裡話都說完了。
歐陽楓聽後，心內也不再是古井無波，“笑笑，我過幾天給你答複吧。如果我不乾了，你就是總經理，我手裡的股份給你。”
“我不要！如果你不乾了，我一個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撐起來，我還做什麼總經理？至於我投入的錢，我認虧了！我就當眼拙了，看錯你了！歐陽，你知道嗎？其實我每天都盼著你能好起來回歸公司。沒有你，我沒有主心骨，更看不見未來的發展方向！不多說了，你選擇好了跟我說一聲，你如果想在家裡當你的富二代，我再也不會打擾你。我是死是活，誰又會在乎呢？無所謂了。”
秦笑笑說完，連一口熱茶都沒喝，轉身出了歐陽楓的新家。
護工把衣物都收整好了，也準備離開，“歐陽，東西都收好了，我也要走了，晚上醫院那邊又有了新的病人，我得掙錢去。”
歐陽楓點點頭，“好。你掙錢要緊，不能耽誤你，我中午自己叫外賣！”
說完，微信轉錢給護工結了賬。
護工收了錢，笑了笑，“我能理解笑笑的心情，你也彆跟她置氣！我們其實是一類人，一天不掙錢，都活不下去的人。你不知道我們底層活著有多坎坷，所以不會感同身受。就像我吧，我照顧了你一個月，你見過我的丈夫和親人嗎？我家裡有丈夫，也有孩子，隻是身不由己啊！醫院裡得重病的人多的是，每天都有快死的人，他們好起來後，還不是一樣要生活，要掙錢！”
歐陽楓被她說的心很亂，“知道了，我會考慮跟笑笑未來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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