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的話語,在這隨著天色漸暗,而逐漸變得寒冷起來的夜裡。
給少女那顆冰冷的心和瘦小的身軀,都是仿佛注入了一股溫暖。
此時,她那原本顯得自卑與怯懦的瞳孔中,閃過了一抹妖異的色彩。其深處,那三個極為細小的碧綠小點微微亮起,愈發明顯了起來。
魏陽注視著這一幕,眉頭微微一跳。
碧蛇三花曈,果然名不虛傳,當然,絲毫影響不到魏陽就是了。
他輕輕的將她臉頰上散落的一些發絲彆至耳後,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活到這個年紀,除了受到的白眼與厭惡嘲諷更多之外,並沒有收獲其它任何東西。
反而很是溫柔,溫暖。
按照常理來說,蛇人與人類發生關係,一般並不會誕生後代,然而世事無絕對。
他告訴她,她的眼睛很美。
她鼓起勇氣,去哀求他們,可所有的人都是無動於衷,沒有一個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
她白天不敢出門,唯有在傍晚時,街道上冷清下來後,她才敢將自己包裹在黑袍中,偷偷的出來外麵。
當又累又餓的她,跪在母親的墳前時,內心滿是冰冷,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沒有任何色彩。
她的存在,是有意義的,是獨一無二的。
每當她鼓起勇氣,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嘗試去靠近那些小朋友時,他們都會很快就被各自的父母帶走,那些大人順便還會咒罵她幾句。
她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還說以後他就是她的家人,以後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魏陽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憐惜,向她伸出了一隻手掌,微笑道:“我叫魏陽,你以後願意跟著我嗎?以後我就是伱的家人,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就像是一道光,照射進了她內心深處,那陰暗的世界裡。
在那雪白的手腕處,生長著許些青色的細密蛇鱗。
在塔戈爾大沙漠這裡,偶爾會有著人類女人,被男性蛇人淩辱的事情發生。
她很想就這麼躺下去,躺在母親的墳邊,一覺徹底睡過去不願再醒來。
她那隱藏在寬大黑色袖袍之中的小手似乎動了動,想抬起來,卻又有些下意識的害怕。
最後,在某一個夜晚,她的母親在最後的彌留之際,用力的拉著她的手,告訴她,不要怨恨,以後要好好的活著,努力的活下去。
比如蕭炎和美杜莎,不就是屬於一發中的嗎?
而驟然被抱起的騰空之感,也是使得青鱗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雙手下意識的摟住了魏陽的脖頸。
直到黃昏,她才終於在城外十裡處,用沙子埋葬了她的母親。
直到今天,她遇到了他。
第一感覺,就是很輕,輕得過分了,宛如沒有重量一般。
這是一隻很溫暖的手掌,這是青鱗的第一個念頭。
對她,從來都隻有無儘的厭惡,和無休止的辱罵。
如果遇到大方的客人,隨手丟給她一枚銀幣的賞賜,她就能夠以此換來糧食吃好久。
她從很小開始,就是孤單一個人玩耍,因為沒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
他們對彆人總是那麼熱情,唯獨對她,卻又是那麼的冷漠。
魏陽手臂掂了掂,笑道:“你怎麼這麼輕?太瘦了。”
青鱗搖了搖頭,低下了腦袋,輕咬著有些發白乾裂的嘴唇,眸中隱隱泛起淚光,有著一抹孤獨與落寞之色,“我,我沒有家,我就自己一個人。”
魏陽的細心動作,令她小臉有些發紅,怯生生回答:“我叫青鱗.”
因此,總有一點極為稀少的幾率,與蛇人發生關係後的女人,會懷孕,並且誕生嬰兒。
甚至有些時候,附近如果有哪戶人家,家裡有做傭兵的親人去世,死在蛇人手中後,那些人還會專門跑過來咒罵她,甚至動手打她泄憤。
為什麼?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直到天色昏暗下來,氣溫開始變冷時,才驚醒了她。
見此,終於,她鼓起勇氣,將那略顯瘦弱的雪白小手,有些顫抖的,輕輕搭在了魏陽寬大的掌心之中。
又或是幫那些外地人,做些引路向導的活計,換取一些賞錢。
後來她長大一些後,才明白,那是厭惡與鄙夷。
而青鱗的誕生,以及長大,且是在這種極度仇恨蛇人的城市裡,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但在一年多前,她的母親也是病逝了。
青鱗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笑容溫和,長得很是好看的大哥哥,小嘴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臉頰上,有兩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
這座熱情的沙漠城市,讓她感覺到的,隻有一片冰冷。
因此自她有記憶以來,人類與蛇人都是將之視為詛咒一般的異類來對待。
魏陽看著點頭答應的青鱗,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鬱柔和了起來,也是五指緩緩收攏,握緊了她那隻有些冰涼的小手。
但她也是不幸的。
這也是青鱗心中,從小到大,唯一對她好的人。
魏陽則是充滿鼓勵的看著她。
說完這句話,她的母親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