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被叩響,顧飛雪打開門,邢千裡那人畜無害的笑臉映入眼簾,她看見了卻麵無表情地將門一關,坐下繼續吃飯。
邢千裡見自己被拒之門外,表情有些端不住了,隻好再次叩門,輕聲說道“飛雪姑娘,掌櫃方才贈我兩道菜,還熱乎的很呢,不享用可就浪費人家一片心意了。”
這貨見顧飛雪不理他,就一個勁地喊“娘子”,氣的顧飛雪隻好起身給他開了門,眼睛一掃,沒想到這家夥手裡還真拎著一個食盒。
她站在門邊故意擋著不讓進,眉毛一挑,陰陽怪氣地問“你不是同那掌櫃聊得特彆投機麼?怎麼,人家沒留你吃飯?”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看似是在閒聊,實則是想看看那掌櫃屋子裡藏著什麼值錢的好寶貝,結果卻令我大失所望啊。這臨沭縣的人確實窮,是個人就要上繳高額的稅款,難怪那楊孝德買得起佛心血蓮這樣的好東西。”
顧飛雪沒說話,隻是心裡暗暗想著,賊就是賊,隨時隨地覬覦著旁人的東西,等顧小琳來了,她就馬上離開這裡,最好一輩子不要碰上這人。
邢千裡這時又說道“你說這楊孝德他又不習武,要這佛心血蓮作甚?”
“延年益壽唄,越是有錢就越是想活得久,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不就是這樣。”
邢千裡卻搖搖頭,“我看未必,此人或許和江湖上的某些人有密切的來往。”
說到這一點,顧飛雪倒是想起來小妾說的話,她曾見過有個公子打扮的人秘密與楊孝德會麵,說不定就是這個人想要佛心血蓮。奇怪,這人既然這麼想要這東西,為何遲遲不曾出現,按理說他應該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她想不出頭緒,不過也並未放在心上,這事與她無關,反正東西已經到手,現在隻需等顧小琳來即可。
這時邢千裡緩緩道“佛心血蓮的事已經流傳出去,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黑白兩道都會有人來追殺你。”
顧飛雪沒有說話,但她的表情透露出她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她定定神,用一種淡然不懼生死的表情看著邢千裡“沒辦法,為了我妹妹,就算前有狼後有虎,我也要把這東西帶回去給她治病。”
邢千裡先是默然不語,後又點點頭,“血濃於水的親情的確重的過自己的性命,你自己想清楚了便好。”他這語氣透著一股無奈,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但轉瞬即逝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悶重焦急的拍門聲,那力道好像要將這門給砸開一樣,他二人迅速起身,邢千裡一個眼神交流暗示顧飛雪不要輕舉妄動,顧飛雪聽進去了,背直挺挺的站著,眼睛卻死死盯著門。邢千裡則前去開門,來人是三個官兵,一個賽一個的彪悍凶狠。
“怎麼這麼慢!”領頭這人的聲音很粗,胡子拉碴,魁梧的身體被一層厚厚的盔甲包裹著,看上去是個色厲內荏的大塊頭。
邢千裡從容不迫地握著折扇揖手行禮,“軍爺勿怒,小生自幼腿腳不利,故而開門慢了,還望軍爺恕罪。”
“讀書人?”領頭人上下打量他,傲慢地厲聲質問道“從哪兒來的?把路憑拿出來看看!”
邢千裡不急不慢從懷裡掏出來一疊東西,領頭人拿過去翻開大致看了看,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隻聽得他冷笑一聲,滿不在意道“嗬,原來是鶴川人,偏僻荒涼。”
“小生早就聽聞涼州是個好地方,故而攜我家書童來此遊山玩水,體驗體驗當地的人文風情,不想今日更是有幸,能目睹大人您的英姿,小生拜服。”
這馬屁拍的十分牛,那領頭的聽了“謔謔哈哈”地大笑,路憑順手就還給了邢千裡,言語之間頗為欣賞,“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就是會說話!近幾日咱們臨沭縣出了大案子,不太平,咱們巡街也是為了你們著想,”說著話,他一擺手,“去,把你們的包袱拿過來。”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凝固,顧飛雪下意識瞧了瞧床上的包袱,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床邊,然後慢吞吞地把包袱拿起來,那領頭人看她這麼慢,很是不悅地叫喊道“磨磨蹭蹭的乾什麼!快點拿過來!”
此時邢千裡神色也不淡定了,他右手緊握折扇的扇柄,暗地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打的準備,顧飛雪將包袱放在桌子上,在眾人的凝視下一個結一個結的打開,隻見裡頭放了一隻精致的木盒子,下麵墊著三本書。
領頭那個瞧見有個盒子,指著喊道“盒子裡麵是什麼東西?打開看看!”
“是大人……”顧飛雪低聲應答,隨即手放在了盒子上,隻見盒子的蓋子一點點被她挪開,邢千裡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但剛露出來的一截東西令他瞬間卸下所有防備。
那並不是佛心血蓮,卻是三支不同大小的新毛筆,顧飛雪鎮定地把盒子雙手捧著拿給領頭的官兵看,那官兵瞧了瞧,也沒動手摸,整張臉露出失望的憤怒,但他又不好說什麼,隻能悻悻的帶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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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邢千裡把門關上,倆人頓時如釋重負,他十分好奇顧飛雪是怎麼做到的,連忙坐下追問“你早就知道這些人會來,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顧飛雪卻覺得這沒什麼,悠然自得地喝水,才答道“出了兩樁命案,那些當官的第一步就是要徹查整個臨沭縣,隻要是生麵孔,他們都查。我在你和掌櫃聊天的時候出去了一趟,想來想去隻有扮成書生最為穩妥,所以我去賣書的地方買了幾本還有毛筆。不過就算我做了這些準備,沒有你的路憑,一切都隻是拖延的手段,打起來是遲早的事。”
邢千裡搖著扇子帶著欣賞的眼神朝她笑“這麼說來,我是歪打正著,成全了你的好算計?”
“算是吧。”顧飛雪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可是,我還有一個疑問,佛心血蓮到底被你藏哪兒了?”
說罷,顧飛雪起身走到床邊,掀開了整張褥子,邢千裡也走過去看,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床榻和牆壁之間有一處縫隙,裝著佛心血蓮的盒子就這麼穩穩當當的卡在這縫隙裡,若是不仔細去翻查,恐怕還真發現不了。
“妙啊,實在是妙,我若是官兵,定想不到東西會藏在這兒。”
“其實這也不一定瞞得過,隻不過我故意把包袱放在床上,他們看見了自然會檢查,這樣一來他們就會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個包袱裡,隻可惜,盒子裡裝的卻是毛筆。”
聞言,邢千裡輕搖折扇連連讚歎,利用人的懷疑心理把他們的懷疑引到一個事先設置的陷阱裡,如此一來,他們便不會再懷疑,這招確實妙。
顧飛雪這時不好意思的笑笑,雖然隻有一點點,卻很好看,邢千裡注視著她,在和她閒聊之時,折扇卻有意無意往上挪動幾分,擋住了下半張臉,他的眼神很微妙,嘴角也刻意露出了一個微妙的弧度,似乎有事隱瞞。
晚間,屋子的門被敲響,顧飛雪起身去開,來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姑姑顧小琳,一見到顧小琳,她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燦爛的笑。
“姑姑!”她主動迎上去抱住了顧小琳。
“好了好了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小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