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止撚撚胡須,“此事既然牽扯到陸琛,那就等他回來再做定奪。”
“沒那個必要,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一身傲骨的鐘顯揚卻在這時候跪下,他眼眸低垂,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其實心底已經做好了就死的打算。
馥鬱山莊他鐵定是不會回去的,任務失敗隻有一個“死”字,與其落在那些魔鬼手裡,不如死在水雲劍宗,起碼死之前不會被折磨。
賀良臉上浮出一抹詫異“這孩子怎麼一心求死?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掌門師兄也沒有定你的罪……”
他低聲呢喃著“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們誰又知道。”
這時,陸琛焦急萬分從外麵進來,一收到消息他就趕來了,見所有師長齊聚一堂,鐘顯揚跪在地上,不問緣由,他也跪下。
“師父,不知師弟犯了何錯?”
沈莫止輕聲道來“有弟子在他的枕頭下搜到了內門心法,他是外門弟子,凡外門弟子均不可修習內門心法,這是門規。”
“所以,師父也認定了?”
殷仲民冷哼一聲道“這是不爭的事實,否則你怎麼解釋心法會出現在他的枕頭下!”
“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心法是師弟偷的,任何人都有機會……”心灰意冷的鐘顯揚眼中燃起一片希望之火,他定定偏頭看著陸琛,喉嚨哽咽。
“住口!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俞子安,陳子謙他們幾次三番私下為難鐘師弟,被我撞見,他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對他出手,卻不想今日又發生了偷竊一事。心法一直存放在藏書閣,有弟子看護,師弟又豈能有機會拿到?若真是他拿的,又怎的不好好收起來,堂而皇之就放在了枕頭下,難道他就不擔心被發現嗎?”
賀良聽到這裡,默默點著頭,他餘光看向站在一邊的幾個弟子,這幾個毛頭小子果然心虛,這會兒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子安,子謙,你們都過來……”賀良突然喚他們的名字,一時間這幾個小子沒反應過來,殷仲民大聲嗬斥“在那兒杵著乾什麼呢!還不過來!”
俞子安,陳子謙以及另外兩個弟子嚇得連忙過來跪下,低著頭不敢動一下。
“我問你們,你們如實回答,倘若蓄意欺瞞,一律按門規處置。”
“弟子不敢!”
“陸琛說你們處處為難鐘顯揚,可有此事?”
“沒有沒有!”俞子安連連否認,“鐘師弟與我們無仇無怨,我們真的沒有為難他!”
“這話不真啊……”賀良歎了一聲,隨即命人傳喚三個弟子進來,他們其中一個是賀良的徒弟楊煜明,另外兩個是外門弟子。
三人皆指證俞子安、陳子謙曾暗中屢屢給鐘顯揚使絆,想挫一挫他的銳氣,結果二人根本不是鐘顯揚的對手,幾乎次次落敗。
楊煜明原本不想參與霸淩一事,奈何俞子安拿著他私藏女子汗巾的事作為把柄要挾,水雲劍宗是個清心寡欲的門派,與女子私相授受一事乃是大罪。楊煜明不想被逐出師門,所以明裡暗裡沒少給鐘顯揚使絆子。
至於他為什麼突然跳出來反水,是他自己不小心在賀良麵前掉落了一隻珍珠耳環,他為了留下,自然把俞子安、陳子謙的事抖落出來。
真相大白,最生氣的還是殷仲民,他沒想到這一切竟是自己的徒弟在背後推波助瀾,而且還讓自己在眾人麵前顏麵儘失。
老頭臉上無光,當即就對沈莫止頷首認錯,“仲民教徒無方,請掌門師兄責罰!”
“罷了,你也是被蒙蔽的,隻是你的脾氣也該改改了,若不是賀良發現,你這回真要冤枉那孩子了。”
陸琛臉上露出點點笑容,他為鐘顯揚感到高興,可鐘顯揚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死不了是一回事,還自己清白是另一回事。就算這次證明了清白又如何,根深蒂固的觀念是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就能解除的。
何況他也不需要這些人的道歉。
他乾脆站起身,冷眼打量著殷仲民,微微一笑“既然事情已經查明,三長老也該當著大家的麵給弟子一個道歉吧?否則今日弟子豈不是白白受辱?”
“鐘顯揚,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清亮亮的聲音穿透力極強,似乎從耳畔邊傳來,笑意不減“弟子不過是想要一句道歉,三長老卻說弟子得寸進尺,弟子實在不明白,隻是說幾個字而已,又不是叫長老割腕取血,長老為何不願?究竟是長老拉不下臉來,還是打心底裡認為弟子不配?”
殷仲民裝也不裝,直言不諱“不錯!即便今日這事是老夫冤枉了你,又如何?你不過一個區區外門弟子,得掌門師兄垂愛才入了這水雲劍宗,否則憑你的背景也配踏入這裡一步?”
鐘顯揚大聲笑了笑“果然如此,三長老早就對弟子意見頗深,俞子安,陳子謙不過是看人臉色下菜碟!”
他看向沈莫止,“那掌門要如何處置我呢?弟子莫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