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雪正在琢磨事情,整桌飯吃下來她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她現在隻想把上官明晝的藏身點給挖出來,究竟會是什麼人救走他?
邢千裡看她一直擰著眉頭,想事情想出了神,便湊過來坐在她旁邊,給她夾了點菜。
“怎麼不吃?不合胃口?”
“在想事。”
“追查上官明晝下落的事不要操之過急,我們現在沒有線索,他需要休養生息,我們也需要。”邢千裡給她盛了一碗湯,端到麵前,“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應戰。”
顧飛雪長籲一口氣,眉目舒展開,側目一笑:“好,我聽你的。”
她端起碗,一口接一口的全部喝光了。
“現在怎麼這麼聽話?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不是聽話,是懂得照顧自己,不讓關心我的人再為我擔心。”
上一回在玉山,鏡荷她們因為自己而受傷,這種事她不想再發生,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好好保重身體,絕不重蹈覆轍。
見她如此,邢千裡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裡反複摩挲。
那天,在趕來涼州的路上,他無時無刻不在祈禱,他擔心顧飛雪會做出什麼傻事,還好,還好她沒有事。
也許之前他還在迷茫,究竟是報仇重要還是眼前的人重要,他想了很多,也將這個疑惑說給了洛明塵聽。
洛明塵告訴他,有因必有果,死去的人不會重生,如果要為了過去而傷害活下來的人,豈不是兩敗俱傷?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什麼都比不過活著的人,導致這一切發生的不是顧飛雪,不是顧小琳,而是上官明晝,真正的仇人應該是他。
清冷的月光下,顧飛雪和邢千裡坐在涼亭中,共同抬眸望著那夜空中的圓月,皎潔如玉盤,很美。
“在想什麼?”邢千裡先開口問她。
“沒有遇到姑姑之前,我在路邊乞討,每天都在為活著而努力,幾次三番差點活不下來,我常常在心裡問老天,為什麼隻有我沒有爹娘,為什麼我要流落到這步田地,為什麼我的日子這麼苦?”
“我看著那些被娘親緊緊牽住手的小孩子,我好羨慕,羨慕他們有爹娘可以叫,有人疼愛,每天都有飯吃……”
她托著下巴側目看向邢千裡,笑著打趣道:“你都不知道,我那時候居然想進青樓,因為那兒的姐姐很漂亮,我還記得有一個姐姐心疼我,送了我一包點心,我才沒有餓死。”
“之後呢,你還有再見過她嗎?”
顧飛雪搖搖頭:“在被姑姑帶走的那一天,我想再去找她說一句話,可是那裡的人又怎麼會讓我進去呢?”
“四年前,我第一次下山,執行完任務後,我循著記憶找到了那家青樓,隻是時間太久了,那家青樓已經變成了酒樓,而那個姐姐也不知去了哪兒。”
聽她談起這些經曆,尤其是臉上還雲淡風輕,似乎在說著彆人的事,很難想象那段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於她而言,顧小琳就是拯救她的光,是她重生的希望。
如果殺了顧小琳,就等於親手掐滅了她心裡僅存的光,那太殘忍了。
想到這裡,邢千裡不由自主將她攬入懷中。
她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這份溫暖中,一笑淡然:“不要擔心,我現在真的很滿足,有家人,有朋友,還有你……這些都是我以前不敢去想的,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我以為,你會怪我。”
她坐起身彆過臉,借題發揮:“是啊,不知道是誰偷偷摸摸走了,讓我一個人留在玉山,沒心肝的。”
邢千裡莫名心虛,立即服軟認錯:“是是是,都怪我不好,不應該什麼都不說就走,你彆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才沒那麼小心眼呢。”
“那你怎麼不轉過來看我?”
“你有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