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邢千裡走進來,上官淩芸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起伏,略略掃了一眼,發現就隻有他一個人進來時,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什麼都沒說繼續低頭做女工。
“娘,他怎麼樣了?”邢千裡走近些低聲詢問。
“剛換完了藥,正休息呢。外麵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嗯,都處理好了。”邢千裡坐下喝水。
周淼淼忽然一臉嚴肅:“真的?你確定沒什麼要交代的?”
邢千裡以為她在問那個縣令的事,便又補充道:“哦,這不是讓那些捕快帶話回去給那個姓武的縣令麼,他們腿腳夠快的話,應該半個時辰之內就會有消息。”
“還有呢?”
“還有?哦,我爹好像要捐錢,他剛才跟掌櫃的閒聊,話裡話外的意思應該是要出資在霽月縣做些生意。”
“沒了?”
邢千裡被自己老娘搞蒙了:“呃,還有什麼……”
周淼淼很少因為什麼事動怒,即便生氣了語氣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起伏,但是能從語氣裡感受到疏遠,而她現在就是這副模樣。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睛裡帶著略略失望,故意不看他,緩緩說道:“……都過了弱冠了,想著你在外麵闖蕩,經曆了不少事,也懂得該如何照顧彆人了。但剛才那些捕快圍攻雪兒,你怎麼讓她一個人麵對?我平日裡就是這麼教你的?”
邢千裡頓時啞口無言。
“雖然說,那孩子武功高,一般的小毛賊構不成任何威脅,可你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男子漢大丈夫,實在是有失風度。”
“趕緊去好好跟人家說聲對不起,不然,從今天起不許你踏入家門一步。”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
等他離開後,上官淩芸不知在想些什麼,手指不慎被針刺破,流了一點血,但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默默在紅布上麵按壓不動。
回想起顧飛雪對阿光說的那些話,很難想象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所說出來的,憑借無人能敵的武功,掌控著生殺大權,為何,在她的身上總能看到白浮生的影子?
她知道顧飛雪是白浮生在這世上唯一的傳人,算下來,自己更是這孩子的師母,跟顧小琳之間的仇恨根本不應該算在她身上,但自己心裡,無論如何還是過不了那一關。
長年作為殺手存活,心性自然不能和常人相比,所以上官淩芸更擔心將來顧飛雪會走上白浮生的老路。
顧飛雪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見官府的人再來,出現這種情況無非是兩種可能,武耀輝不想和他們起正麵衝突,故意按兵不動,等他們離開了再收拾殘局。另一種可能,他們想趁夜動手,但不一定是今天。
不管是哪種可能,她都不會坐以待斃,既然他們不想來,那索性自己去會會。
剛讓李順帶路,邢千裡也跟了出來。
“不是讓你留在客棧嗎?”
“共進退唄。”
顧飛雪歎了口氣:“我是擔心調虎離山,他們不會武功,萬一姓武的買了殺手偷襲,好歹還有你護著,這種時候就不要搞什麼山盟海誓了。有情況發信號彈……”
不等他回答,顧飛雪便命令李順帶路離開了。
“唉,我也想幫啊,可人家壓根不給一點機會。”
他這時候充分明白了一個道理,老婆太強也不是一件好事。
顧飛雪一手拿著劍,一手拽著捆李順的繩子,沿著官道一路往北走,走了大概十裡路,就看到了刻著“霽月縣”三個字的石碑。
雪路很不好走,一腳深一腳淺的,有些石頭被埋在雪下麵,天又黑,李順走兩步就摔一下,但他又不敢吭聲,於是就這麼磕磕絆絆了一炷香,總算到了縣衙門口。
“女俠,地方我也給您帶到了,您就發發慈悲,放我一條生路吧。”
“好啊,那你轉過去吧。”
“呃,轉過去?”
“不轉過去,我怎麼鬆綁?還是說你喜歡被綁著?”
“啊不不不,小的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小的隻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