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爺爺這些是我的師兄師妹師弟們。”若說整個封家封明鈺最想為其介紹的人是誰,那便是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了,畢竟這個老人是他在未被師父選中之前,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了。
眾人一一問了好,老管家也含著熱淚欣喜的答應。
“對了管家爺爺,為何府裡燃了信香卻無人在結界周圍接應呢?”靈曦問出心中的疑惑。
老管家的神色中帶著一絲不自然,支支吾吾了片刻後終是歎了口氣道:“唉……你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三少爺他……”
老管家將事情的始末一一道來,原來是疫病還沒正式爆發之前,城主明明早就已經下達命令,告誡城中的百姓們,除非必要的生活采買以外禁止隨意外出,以免被突然發病的感染疫病的人誤傷。
但封三少爺從小就被封家寵壞了,自然並不將這則命令看在眼裡,在家悶了幾日後說什麼也要上街去玩。
無論封明鈺的父母和大哥如何勸都不管用,在家裡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一哭二鬨三上吊,見最疼愛的小兒子尋死覓活的三人隻能答應了,在他出行時還另加派了不少侍衛保護其安全。
好巧不巧的,在封三少爺逛街逛到一半的時候,疫情就不受控製的爆發了,在逃跑的過程中不幸被撲上來的疫人抓了一爪子,好不容易逃回府上隨行保護的侍衛也隻剩下了幾個。
被抓傷後會有一段時間的暫時麻痹效果,等夜裡封三少爺打算沐浴就寢時才發現了手臂上的那道抓痕。
發現抓痕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懵住了,在反應過來後他第一時間不是告知父母親和大哥想對策,而是選擇隱瞞了下來,他在心裡僥幸自己一定能扛過去,直到兩日後再也熬不住了,封夫人這才逼著他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封夫人知道這個噩耗後整日以淚洗麵,但哭並不能阻止封三少爺的異變,三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病情一步步惡化而無能為力,這時他們就想起了那個已經許久未想起過的在雲霧宗修行的二子了。
封明鈺雖然和這個三弟不熟,但還是出於一個當哥哥的禮貌問道:“他現在如何了?”
白管家歎了口氣:“情況不是很好,昨日府醫來看,三少爺的瞳孔已經差不多變得和外麵的那些怪物一樣了,怕是……”
隨後像是想到什麼,老管家擔憂的看著封明鈺呢喃道:“怎麼會是二少爺來呢?為什麼會是少爺來呢?……”
眾人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不明白老管家為何會這樣說,隻有封明鈺在聽到這句話後眼中快速的劃過了一絲傷痛和麻木。
“帶我們去看看吧。”封明鈺客氣的好像這裡不是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家一樣,完全抱持著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不管是語氣還是神情中都對這裡有一種無法忽視的漠視感。
老管家察覺到了也隻能在心裡歎氣,想到老爺夫人偏心偏到骨子裡的作為,難怪二少爺和這個家不親,大少爺雖說要好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各位請隨我來。”
老管家走在前麵帶路,靈曦一行人緊緊跟在後麵。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他們在一間房門微敞的屋子前停下,老管家仔細的整理了儀容後才屈指不輕不重的在房門上敲了三下。
“老爺,二少爺回來了……”
屋內一片寂靜,老管家尷尬的又敲了敲門,聲音大了些道:“老爺,二少爺回來了。”
眾人又等了兩三秒後,屋內才響起了腳步聲。
虛掩的房門被打開,一個臉上長著青色胡茬、麵色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像是看不到靈曦等人似的,淡淡的看了一眼封明鈺:“回來了。”簡單的三個字,語氣就像在跟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話一樣,半點父子之間的親昵也無。
封明鈺好似早已見慣,他薄唇緊抿,那本就很淡的唇色因為用力微微發白,隻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封銘對此也並不在意,在他眼中他這個二兒子向來就是這個性子,不似大兒子的穩重孝順,也不似小兒子的活潑會逗人開心,若不是他親眼看到穩婆將他從產房中抱出來,他都懷疑這個次子是不是自己的種了。
“進來吧。”封銘退開打開房門讓一行人進屋,也沒有讓老管家吩咐下人準備些茶水糕點,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上心,更彆說兒子的朋友了。
靈曦幾人心思多靈敏啊,封銘的意思不言而喻,並沒有要招待他們的打算,一行人雖說不在意這點茶水,但心中難免會有些不舒服,這要是換做外麵,那都是很不禮貌的了。
封明鈺垂在衣袖中的雙手驟然捏緊,眸中閃過隱晦的脆弱和難堪。
“是誰來了?”一個麵容憔悴、瘦削的婦人從簾後走了出來,當在看到一行人前麵站著的封明鈺後,動作一僵,她下意識的退回簾後重新整理了一番儀容後才複又走了出來。
“明鈺回來了。”柳月如僵硬的勾起唇角。
臉上不自然的神情,靈曦他們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封明鈺見到她這副故作熟悉的神態和語氣,牙根用力咬緊:又是這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每次帶朋友回來他們對他都是這樣一副疏離的態度,明明大哥和弟弟帶朋友回來的時候都是喜笑顏開的,為何偏偏對他就是這樣。
表麵功夫裝都裝不像,如果不喜歡他帶人回來可以直接跟他說啊……
成年人的崩潰不過一瞬間,他明明知道靈曦他們不會因此低看他,覺得他是個可憐蟲,但他卻總有一種被扒光了衣服站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羞恥感。
一雙緊握的拳頭突然被兩雙細膩柔軟的手包裹住,就像暴露在大雪中的身體突然穿上了質量上乘的棉衣瞬間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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