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眼裡,那個往日總是將笑容掛在臉上、沒心沒肺的女孩,此刻的身影卻是如此的悲寂。
“小師妹,你在想什麼呢?”曉星月走到望天的人兒身邊輕聲問道。
靈曦的思緒被拉回,側身回道:“...沒想什麼,東西已經整理好了嗎?”
曉星月見她不想說猜想今晚的事情一定對她的衝擊很大,便也沒再多問:“整理好了,大師兄讓我們和三師姐負責女人和孩子那邊的後續處理。”
靈曦雙手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那我們走吧~”
“你真的沒事嗎?有什麼你要講出來心裡才會好受點,我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麼,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真的沒事啦,五師姐你彆多想,真有什麼心事我一定會說出來煩你們的,放心吧!走啦走啦。”靈曦親親熱熱的挽著曉星月的胳膊拉著她往外走,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模樣。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覺得她隻是有些感慨,而這些感慨好像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和蘭序之彙合後,三人向木屋走去。
“咦?隻有我們三個人嗎?其他師兄呢?”
蘭序之柔聲回道:“他們先過去了。”
“哦!”靈曦點點頭。
三人到達木屋附近,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個猜想在靈曦的心裡生成:“不好!”
蘭序之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靈曦猛地推開木門,木門因為慣力重重的撞擊在牆上發出“砰”的巨響,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有粘稠暗紅的液體流到了腳底,讓人周身憑空生出了一股涼意,屋內的景象讓目睹的女孩頭皮發麻,雙手神經質般顫抖,雙腿發軟。
緊跟其後的兩人見她從打開門後就一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心裡猜想屋裡肯定出事了,走上前一看,蘭序之美眸大睜瞳孔緊縮,曉星月更是驚恐的捂住了嘴巴。
隻見屋內一片死氣沉沉玉體橫陳,木板鋪就得地麵被暗紅的液體浸染變色,幾乎整間屋子都被豔麗的顏色重新粉刷了一遍。
“怎麼會這樣......”曉星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蘭序之捂住靈曦的眼睛將她僵硬的身體摟進懷裡,柔聲低語:“不要看......”
她手掌下的雙眸睜得大大的,茫然和無措像一隻巨獸不斷地侵蝕著還處在敏感期的神經。
雖然在來之前靈曦就已經有所猜想,但當猜想變成真實呈現在眼前,她仍然做不到坦然接受。
顫抖的手覆蓋在蒙著眼睛上的手輕輕挪開,執著的雙眼像是要將眼前的景象牢牢記刻在腦海中一樣。雙腿不聽使喚的踩著地板上的粘稠一步步向裡走,仿佛每一步都耗儘了全身的力氣。
“三師姐……”
“什麼都不要說,我們隻需要陪著她就好了。”
曉星月點點頭,踩著地上的腳印默默跟了上去。
蘭序之落在最後關上門,又拿出一顆夜明珠照明。夜明珠一出現,昏暗的屋子頓時被照得像白晝一樣,被黑暗籠罩的角落也被光明照的一覽無餘。
靈曦走到一個孩子的麵前蹲下,也不在乎裙擺會不會被地麵的臟汙染臟,不肯接受現實的將顫抖的手放到頸間探測脈搏,當毫無搏動的動靜通過手指的觸感神經傳達到大腦的那刻,讓她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發紅濕潤,鼻子酸澀的讓人直想掉眼淚,喉嚨也像喝了烈酒一般燒灼難忍。
一滴晶瑩的水珠從眼眶滴落,剩下的全被靈曦憋了回去。
死了也好……或許死了對她們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不用經受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也不用忍受世人異樣和不懷好意的眼光。
但至少要讓她們走得體麵一些……
兩人見那背對著她們的人拿出一套嶄新且顏色明亮的小衣裳,小心的為身體已經僵硬的孩子清理了一下後又細心的為她一層一層地套上了新衣服。
這樣無聲的一幕卻深深震撼著她們的心,她們沒想到,這些女人和孩子與小師妹素不相識,卻偏偏就是如此,這個被他們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卻能做到如此地步,這讓他們怎麼能不震驚、不心疼、不憐惜呢?
“小師妹,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們呢。我們一起吧?”曉星月問的小心翼翼,心裡忐忑的生怕她拒絕。
但好在,靈曦點了點頭答應了。
兩人鬆了口氣,在靈曦這拿了衣服後就分頭忙碌了起來。
等白亭修幾人那邊處理好,帶著瘦骨嶙峋的百姓走過來時,三人這邊也已經裝整的差不多了。
封明鈺敲了幾聲門在得到裡麵的回應後推開了門,卻又在看到亮如白晝的屋子裡地麵上的暗潮湧動後微縮了瞳孔。
蘭序之上前低聲解釋道:“我們到時他們已經沒氣了,身體也已經僵硬,估計在我們走後不久就……”
屋外的人也聽見了,眾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小師妹她……”禦行風擔心的想問什麼,卻最終沒有問出口。
蘭序之也目含擔憂的搖了搖頭,她對小姑娘現在是怎麼樣的心境也不是很清楚,雖然表麵平靜無波,但她知道內裡肯定並沒有她表麵表現得這般平靜。她也沒敢問,怕再次刺激到她。
那些獲救的男人們在見到屋裡的慘狀後深受打擊的“嗚嗚”哭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被盤龍寨的土匪拳打腳踢時他們仍然可以咬牙強忍不掉一滴眼淚,到卻在看到那些以死扞衛尊嚴的女人和孩子時,卻再也忍不住的崩潰大哭。裡麵甚至還有他們的……妻子和孩子。
這一刻又有多少人失去了活著的盼頭和勇氣,他們真的很想說這一切都不是她們的意願,她們可以拋棄遺忘掉這一切,她們依然是他們的妻子,可這一切似乎都已經晚了……
“噌——”數道靈劍被拔出的聲音響起。
“不要想不開——”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讓眾人根本來不及阻攔。
當劍刃劃破皮膚的聲音響起,當溫熱卻滾燙的血液濺到驟然變得冰涼的皮膚上,就猶如一滴水滴入了油鍋中,整鍋油在瞬間沸騰了起來。
小一幾人連忙蹲下身按住正在噴湧著鮮血的傷口,然而心如死灰的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求生的念頭,身體因為失血過多抽搐了幾瞬後就徹底沒有的氣息。
其他人也一樣,本來幸存的人就不多,這一下硬生生又減了一半下來。一晚上的時間,幾十條人命就在自己的見證下流逝了,彆說靈曦了,就連白亭修他們都承受不了了,喬雲悅和張墨羽幾個年紀輕的更是跑到一邊乾嘔了起來。
耳邊始終回蕩著劍刃割破皮肉的聲音,鮮血噴濺的景象始終回蕩在他們的眼前……
“按理說土匪應該不會留利器在屋子裡……”師清衍有些疑惑。
白亭修雙眸深沉的回答了他的疑問:“隻要一個人想死,就會有無數種辦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最後,眾人一起幫忙將女人們和孩子的屍體搬出屋放在門外的空地上,連著男人的屍體一起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