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老胡這個灰個泡!”趙小禹罵了一句,徑直往胡明樂的房間裡走。
“個泡”是此地方言,也是當地人常用的罵人話,細究起來,十分惡毒,有私生子和雜種的意思。
若對敵人或仇人使用,那就是這層意思。
但多數時候並沒有這層意思,隻是朋友之間嬉笑怒罵的詞語,甚至還代表著幾分親昵。
比如女人對自家男人說:“你個泡又去哪鬼混了?”這是撒嬌。
比如男人對自家女人說:“你個泡好親呀!”這是疼愛和寵愛。
比如父母對孩子說:“你個小個泡又害甚了?”則是慈愛了。
這就是方言的博大精深之處,一個詞語,在不同人之間,在不同的語境下,涵蓋了從最愛到最恨的所有內容,且準確到無可替代。
但這個詞,最大的忌諱是,晚輩堅決不能對長輩使用,如果使用了,打死你也活該。
此時的趙小禹憤怒至極,哪管什麼輩分?
“小禹,芳芳怎麼了?”孫桂香急忙跟上,“她昨天回來了,今天又走了,說是要去縣裡中考,我給她帶了錢,難道她沒去縣裡嗎?我讓她給你打電話的,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趙小禹一腳踹開胡明樂房間的門,喝問道:“你讓芳芳去哪了?”
胡明樂正躺在床上玩著小霸王遊戲機,聽到問話,茫然地望著趙小禹,說了和孫桂香同樣的話:“她不是去縣城參加中考了嗎?”
“中考你媽個雞毛!”趙小禹撲過去,提住胡明樂的領口,“快說,芳芳去哪了?”
胡明樂一慌,小霸王遊戲機掉到了地板上,碰到了什麼按鍵,發出了電子音:“小霸王其樂無窮啊!”
陳慧皺皺眉頭,九哥這個脾氣還是改不了,趕忙勸道:“九哥,淡定,淡定,你讓他慢慢說。”
從看守所出來後的陳慧,不知跟什麼人學會了“淡定”一詞,幾乎成了口頭禪,她現在的性格也變得像這個詞一樣,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很“淡定”。
“我真不知道芳芳去哪了?”胡明樂仍是一臉的茫然。
“你彆給老子裝,芳芳沒去中考你不知道嗎?”趙小禹吼道,“快說,芳芳去哪了?”
孫桂香這時才反應過來,她以為胡明樂會在芳芳中考完,又要耍些小把戲,不讓芳芳去上學,沒想到這個老東西直接不讓芳芳參加中考了,來了個釜底抽薪。
這還了得,一旦錯失了中考,那就徹底無緣高中了,這一生,就算毀了。
她氣不打一處來,也上前去聲討胡明樂:“老胡,我伺候了你五六年,你竟然給我乾出這種事來,你對得起我嗎……”
她哭了,說不下去了,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我沒讓她不參加中考啊,我知道小禹現在出息了,不差高中那點學費……”胡明樂無辜地說。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底全兜出來!”趙小禹使出了“殺手鐧”,“快說,芳芳去哪了?”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啊!”胡明樂哭笑不得。
“胡叔,”陳慧上前兩步,“現在不是芳芳能不能參加中考的問題,現在的問題是,芳芳失蹤了,她那麼大點個小女孩,你就不怕她出點什麼事嗎?”
淡定的她,準確地擊中了胡明樂的軟肋,胡明樂的臉頓時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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