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柱把三人讓進屋。
一樓的客廳亂烘烘的,轉圈擺著皮質沙發,上麵亂堆著雜物;中間圍著一個茶幾,茶幾上也很亂,各種牌子的香煙盒,三四個形狀各異的煙灰缸,煙灰缸裡的煙頭堆得像小山似的,還有茶壺、茶盤。
一側有兩間屋,門關著,聽到裡麵有吵鬨聲和劈裡啪啦的摔麻將聲。
一道樓梯通向二樓,二樓也傳來吵鬨聲和劈裡啪啦的摔麻將聲。
宋玉柱在雜亂的沙發上刨出三個窩窩,讓三人坐,又衝著樓上喊了一聲:“老大,快下來,你看看誰來了?”
一個穿著黑背心的,壯實的年輕男子從樓梯上走下來,裸露的胳膊上紋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毒蛇猛獸,布滿了一層汗珠,顯示著主人的霸氣,也顯示著屋裡的暖氣燒得好。
剛坐下的趙小禹又站了起來,喊了一聲:“何銳平!”
初中畢業後,趙小禹再沒見過何銳平和宋玉柱二人,聽同學說,他倆沒考上,也沒回農村種地,不知哪裡去了,沒想到在這兒遇上。
何銳平的變化也挺大的,個子長高了,身體更壯實了,臉上是一副曾經滄海的老練。
趙小禹打了個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彆他媽的拽文,老子聽不懂!”何銳平走過來,在趙小禹的肩胛處搗了一拳,然後把他按坐在沙發上。
在聊天中得知,何銳平和宋玉柱初中畢業後,拿著家裡的錢,在城裡混了一段時間,眼看錢花完了,也沒混出個名堂來。
好在他們的家境不錯,又跟家裡要了一筆錢,在城郊開了一家麻將館,從此算是安定了下來。
積攢了一些資本,索性租下了這幢小二樓,生意做得還可以。
他們做這個,趙小禹一點也不奇怪,何銳平家有個本家親戚,是市裡的大領導,他爸在農村,就一直是做這個的。
開麻將館本身掙不了多少錢,就是收點台費,賣點煙火之類,能開到這種規模,肯定還兼做著“圍胡”的勾當。
所謂“圍胡”,就是給賭徒們放高利貸。
這個行業來錢快,賭徒們輸急了眼時,急欲翻本,多高的利息都能接受。
當然,這個行業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黑白兩道都得有點關係才行,還得心狠手辣。
沒有過硬的上層關係,就難免會被官方騷擾;不認識幾個道上的朋友,就難免被一些地痞流氓欺負;不心狠手辣,就難免被借錢的人賴賬。
何銳平和宋玉柱對趙小禹的情況倒是多有了解,畢竟趙小禹是河浦中學出來的風雲人物,是學校的驕傲,是老師的寵兒,是正麵榜樣,值得宣揚。
幾人聊了一會兒,何銳平指著張律師問趙小禹:“你們怎麼認識?”
趙小禹說:“那個殺了馮義的葉春梅,和我認識,他和他老公跟著我做過傳銷,她老公求我幫她跑跑腿,他是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
又罵道:“一對傻x,我早就告訴他們,傳銷不能做了,耳朵裡就像塞進了驢球似的,就是不聽,脖子直得鐵硬,說他們要改變世界,改變個球呢!”
“那你準備咋辦?”何銳平問。
“我能咋辦,儘人事,聽天命唄,畢竟求到我頭上了,我多少得活動活動。”
“那你是來了解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