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開著老板的桑塔納,載著老板的女兒,去往前進四隊,接老板的得意員工“慧慧經理”。
兩個同名同姓又同歲的小趙,已認識四年多了,男小趙今非昔比,女小趙卻似乎一成不變,還是當年那個刁鑽古怪的小太妹。
此時她坐在副駕上,跟著《新長征路上的搖滾》的節奏,搖頭晃腦,扭著上半身。
當年,就是這首歌,讓她的芳心亂顫。
在新建隊南麵的大渠裡,在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那個黝黑、健碩、陽光的大男孩,在水中翻騰著巨浪,一邊唱著這首歌。
那時的他,好可愛啊!
現在的他,嗯,依然很可愛。
那時的他,像過山車,總是讓她起起伏伏,驚心動魄。
現在的他,像長途火車,溫柔舒適,搖啊搖,搖得她昏昏欲睡。
那時的他,時而是冰,時而是火,讓她愛恨交加。
現在的他,是冰與火的中和物,暖暖的,軟軟的,緊緊地包裹著她。
她有時懷念過去的他,有時又覺得還是現在的他更好,她不用再傷心了,不用再流淚了,時時刻刻都是甜甜蜜蜜。
像她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也隻有他能包容她。
彆人愛她,隻是愛其表不愛其裡,隻能愛一時不能愛一世,隻有他,是全方位的愛自己。
歌曲播完,趙筱雨關掉錄音機,問“你怎麼那麼小的時候,就喜歡聽搖滾?”
趙小禹說“我去縣城參加中考的時候,我媽讓我買幾盤磁帶,給胡叔聽。有一天路過一家音像社,店裡的音箱正在唱著這首歌,我聽著挺來勁的,心想說不定胡叔聽著這歌,能站起來,我就買了一盤。那時我並不知道這叫搖滾,聽著聽著,就喜歡上了,就不愛聽流行歌曲了,覺得沒勁,歌詞老土,調子大同小異。除了崔健的歌,我還喜歡唐朝樂隊的歌,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想了想,又糾正“不是穿越,是撕裂,打碎,再重新整合,創造,像捏泥人一樣,打碎了重捏。”
趙筱雨在大學學的就是音樂和舞蹈學,就算她不喜歡,也被迫接受了不少相關知識,此時聽到趙小禹說的話,不由驚訝“真是不可思議,你沒學過這些,理解得居然這麼透徹,我要是你媽,一定把你送到音樂學院去!”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故作神秘地說“今年秋天,你會有一個驚喜。”
趙小禹一聽,心跳得又按不住了,看來九妹說的是真的,他要搬出去住了。
但他故作平靜“那敢情好啊!”
“你就不問問是什麼驚喜?”趙筱雨問。
“不問了,提前知道了,就不是驚喜了。”
“好吧,反正快了。”
到了前進四隊,接上陳慧正要走,五歲的陳明遠跑過來,用手拍打著駕駛室的玻璃,嘴裡在喊著什麼。
趙小禹放下玻璃,陳明遠叫道“九爹,我也要跟你走!”
趙小禹還沒說話,坐在後麵的陳慧說“九哥,讓他走吧,今天二哥和二嫂去市裡了,明遠由我帶著。”
趙小禹向後甩了甩頭,陳明遠高興地坐到後麵去了。
“九爹,”他一上車就說,“我媽說,今年秋天,一賣了葵花,就給你還錢,我聽到她和我爸吵架了。”
回到新建隊,孫桂香看到陳明遠,有點不高興,這是我們家人的聚會,你添什麼亂啊?
她雖然不了解陳家人,但從趙小禹對待陳家人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陳家人不怎麼樣。
當然,陳慧除外。
況且,陳明遠還是武樹林的外孫,相當於是仇人的後代。
但他既然是趙小禹和陳慧領來的,孫桂香也不好說什麼。
如果是以前,她又可以趁機教訓陳慧了,但現在她舍不得,歡迎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