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手指揭開信函,熟悉的垂死筆跡躍然紙上,然而這麼多日過去,他依舊安然無恙。
魏無央不解為何要看,最初的衝動本是將信棄之一旁。
"皇伯伯,您好啊。"
再次讀到這稱謂,魏無央的憤怒已消散無蹤。
"臣日夜思念皇伯伯,想必皇伯伯也甚是掛念臣。多次臣以為命在旦夕,真的,僅差一步之遙。
但每當想起,離世後便無法再見陛下,當年臣遭襲,陛下焦急至昏厥,萬一聞知臣有恙,龍體萬一有何閃失。
臣便強撐著活過來,望陛下安康。"
這一次,魏無央並未大發雷霆,亦未摔碎茶盞,揮手示意劉忠退下。
待禦書房內隻剩他一人,才低聲道"陳平這小子,不能再留了。"
梁上的暗影沉默片刻,他是大魏皇帝的影子,任何人都可能背棄,唯獨影子絕不背叛。
若魏無央問及,他會設法給出解答,但此刻魏無央已做定決心,他不再多想,
仔細權衡可行性後,說道"在京都,恐怕不易。"
並非無法除掉陳平,就算往返鎮北王府,他也有自信能辦到。
況且這裡是京都,一旦禦林軍行動,陳平無處可逃。
局勢演變至此,皆因魏無央既要除掉陳平,又不願擔上殺害忠臣的惡名。
所以隻能悄然下手,然而陳平重傷未愈,何時複出尚無定論。
身邊還有武藝高強的侍衛伴隨,他無法確保能乾淨利落地完成。
於是,他再次強調"在京都,辦不到。"
對此,魏無央心中有數,眼中掠過一絲陰霾,"那就讓他返回禦北城。"
他始終渴望重返故土,那些將領們,儘管沉默不語,但他們的心願,他們的期待,全都聚焦於此。
讓他在返回北域皇城的途中終結生命,消逝於這份執著之中,也算是對他最後的慈悲。
魏無極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的書信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句“皇叔父”。
他立即召來起草旨意的太監,“擬詔,鑒於北鎮王世子身受重創,朕深感其思鄉之苦,特此批準他返回北域皇城療傷。”
這類詔書,皇帝隻需表達大致意圖,具體的表述和格式則由起草太監斟酌處理。
平日裡皆是如此,但此刻聽到陛下的決定,他的心不自覺地一緊。
真的讓世子回去?傷勢初愈時都沒答應呢。記得那時有將領提出過這個建議。
都被皇上嚴厲斥責回去,而且,連個歸期都沒定,又不是回去繼承王位,接管北鎮軍。
這道聖旨無論怎麼書寫,發出後都隻會是一場荒誕的鬨劇。
起草太監遲遲未能下筆,感受到魏無極銳利的目光,“不會擬詔了嗎?那就滾出去,換一個懂得的進來。”
他是皇帝,不能輕易替換那些大臣,更不能替換一個服侍的太監。
起草太監顫抖著身子,連忙道歉並提筆,就算是一場鬨劇,也隻能如此了。
陛下自有深思熟慮,與他這個太監何乾?
寫完後讓魏無極審閱,未經任何大臣,直接發布了出去。
“遠離京城一些。”
梁上人詢問,“那麼,在抵達北域皇城之前?”
不能讓陳平活著進入北域皇城,這是鐵律,靠近京城容易引發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