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眾多人家燈火通明。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凝視著自己的家園,依依不舍。
“老頭,走吧!”中年婦人輕聲催促,“看什麼看,生活難以為繼,三個兒子娶不起妻。老大都二十有一,就憑這破地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老人眼中泛起酸楚,他是北地之人,南遷至此,祖先隨大軍遷徙至錢塘。生活了六十年的地方,今日終將離去,儘管這隻是異鄉,心中仍難免眷戀。然而當他望向身邊三位兒子,兩位女兒,以及妻子緊抱的包裹時,那份不舍便消散了。
包裹內藏著一百塊黃金,兗州的百二十畝土地契約,以及一座占地六畝的三進豪宅文書,這些都是他們家族幾世也無法積累的財富。
“走吧!”
一家人靜默地離開了這個家,實際上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抵達城門,他們發現並非隻有自己一家,數百戶人馬皆在此時離開,舉家北上,帶著子女,滿載希望。
“劉大哥!”
"胡老弟!"
"快,快,渡船即將啟航!"船塢主管瑞恩德大聲疾呼,"若舍不得離開,就把你們手中的房產憑證、土地契約與安置文書交出,你們便能安然返回!"
人群一片騷動,那些未曾握過金錢之手或許尚能淡然,但一旦擁有,再讓他們放手,無異於割舍生命。
"我要離開。"
"我們也要走!"
其實,這種場景在晉朝的世界中,不過是尋常一幕。
尤其是在江邊城鎮,皆是如此光景。無數居民,尤其是那些匠人,紛紛攜家帶口逃離家園。此刻,意外也悄然而至,那些在晉朝不得誌的流浪者、小士族、富農、小地主,乃至備受排斥的小官吏,也紛紛響應風聲。
衣冠南渡,是生存所迫的無奈選擇;而此次北行,則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人,其實就像水中的精靈。
哪裡有誘餌,他們就會向哪裡遊弋。
如今,士族對土地的貪婪兼並,官府的腐敗,使晉朝人民對朝廷充滿失望。這本是曆史洪流的必然,但冉明的推動使之提前到來。
江畔城堡,此時守衛與地方官員並未察覺事態嚴重,他們認為幾個貧民的離去無足輕重。
想要走就走吧,反正他們的房產、田產也無法帶走,這反而成了他們的一筆豐厚收獲。
伴隨著這次北遷,就連冉明也沒料到,竟引發了一場浩大的北上移民浪潮。
即使麵對全副武裝的晉朝艦隊,這些百姓依然無所畏懼,猶如飛蛾撲火般,勇往直前。
定海縣的領土主要包括定海島及周邊一百餘個小島,其中最大的定海島,麵積不過九十六平方海裡。
這座不足百平方海裡的小島,此刻化身為一座宏大的船塢。
數萬人群聚於沿海的船塢,工作如火如荼。三十多丈長的龍骨在淺水中被眾人拖至指定位置,無數工匠以鉚釘將整塊木材拚接成形,巨大的船隻在短時間內不斷變換著模樣。
碼頭泊位上,一艘披紅掛彩、桐油香氣濃鬱的大船靜靜停泊,它比五牙戰艦整整大上一圈,這就是宋朝時期才發明的“神舟”型巨輪,載重量達一千五百噸。這艘神舟號標記為神舟十一號。
定海軍校尉高適站在四五百名水手麵前訓示"從今日起,這艘神舟十一號將由你們駕馭!"高適高聲問道,"你們有信心像操控手指一樣駕馭這艘船嗎?"
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答道"將軍,我有信心,若有閃失,您儘管取我首級當酒壺。"
這位黑臉漢子名叫任號令,算是長期在海上從事無本生意的老手,對馭海之術熟稔於心,據說他駕駛過載重三千石的小船,竟還遠航至倭國
這些水手都是常年在海域深處冒險的漁獵者,有的更是傳說中的海賊。經過與華夏商盟的神秘協商,他們簽下了魔法契約,每年以十到五十枚金龍幣的價格,成為華夏商盟跨海貿易的精銳船員。在靜海城,他們經曆了長達一個月的信念洗禮,被神秘力量轉化,才踏上嶄新的征途。冉明早有心拓展海洋貿易,隻是一直缺乏合適的夥伴。如今,他調動整個華夏商盟的力量,從東晉的邊緣挖掘人才,若是還不善用南方航海者的天賦,冉明的智慧將無從談起。
冉明計劃通過水道遷徙數十萬生靈,如此浩大的遷徙,即便是異界也堪稱艱巨。即使搜羅魏國所有航船,一次也隻能承載七八千人,遠不能滿足他的需求。
木製船隻雖比鐵艦更易建造,所需材料如雲杉、鬆柏、柚木、榆木、赤木、樟木、楠木、楸木、梓木、櫧木、檜木等,皆是造舟的上佳木材。但它們需先在隱蔽之處風乾三年,待木質內的水分儘數蒸發,方可用作船隻構造。這也是冉明不惜重金購買成熟木材,而非就地伐木的原因。
自計劃啟動,冉明便構思在東晉的視線之外建立一座宏大的造船工坊。定海縣成了首選之地。為了提升運輸效能,冉明借鑒了未來的流水線作業,在解飛和魏猛的協助下,將那艘可載重千五百噸的神奇萬石海船拆解成一萬多個組件,實行標準化生產,購買木材時即刻加工為組件,最終在定海島組裝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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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此舉提升了效率,但龐大的船隊缺口僅靠效率提升難以填補。冉明隻好遵循自製、購買或租賃的策略,竭儘全力增強運力。
晉朝的強大源於其水軍。早在三國時期的東吳,就已造出當時世界最大的船隻。其中巨艦“長安”可容納三千勇士。誠然,它是一艘戰艦,儘管具體數據失傳,但我們可估算,三千人以每人體重一百五十斤計算,約兩百多噸,再加上武器裝備——如護盾、弓弩、拍板、衝角、投石機和石彈,保守估計也有四五百噸。此外,糧食和淡水必不可少,假設每人每日需三斤糧、三斤水,戰艦至少要維持一個月自給自足,那麼東吳最大樓船的載重無疑遠超千噸……
在東方的沃圖王國,晉軍的一次突襲奪走了超過五千艘的戰艦,自西方的晉王朝建立以來,東晉的海軍勢力未曾遭受如此重創。冉明最為痛惜的是,能從東晉租到的船隻多是內河的千石舟,而萬噸級的海洋巨艦寥寥無幾。
為了轉移那些前往魏國的民眾,冉明傾儘了無數金銀與心血。這一切繁雜的工作,全賴華夏商業聯盟的運作。若由冉明親自處理,恐怕會狀況百出。幸而這世上的清廉官員並不多,也沒有哪個商人賄賂不了的政要。張詢和王成在行賄上頗有手段,一箱箱的黃金白銀,加上江南獨有的美人,這些誘惑足以讓腐敗的東晉官員忘乎所以。彆說私自開啟城門放人,就算在魏軍兵臨城下之際,讓他們獻城投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借助東晉貪官的幫助,第一批、第二批移民安全轉移,沿途有晉軍的保護,甚至動用了包括晉朝海軍在內的各類船隻。
得知此事,冉明不由得搖頭感慨“金錢的力量能讓冥界的亡魂推磨,此乃千古不變的真理。”就連褚蒜子也無法料到,除了建康,晉朝的大多數官員未能守住底線,仍有少數忠誠的東晉官員,他們抵製了賄賂,拒絕給予冉明方便。
然而,未等冉明采取行動,其他貪官豈肯放過唾手可得的利益?要知道,完成這些事,他們所獲得的財富,是他們兩世也賺不來的。阻斷彆人的財路,就如同殺人父母。於是,為了自身的富貴,這些貪官開始行動,短短一個月,據粗略統計,晉朝已有上百名七品以上官員暴斃。
大魏永興五年四月二十,天空湛藍,微風和煦,清晨時分,這天正是冉明舉行婚禮的日子。
冉府的議事大廳中,身著喜服的冉明對下方的華夏商盟商人說道“今日雖是孤家大喜之日,但也是我們兩個月策劃的成果顯現之時。今日,曆史將銘記我們的壯舉,從此以後,世間無人敢輕視你們!”
張詢笑容滿麵,心中歡喜無比,冉明已上書推薦他為定襄亭侯,這意味著他的爵位將與劉原並列,同為侯爵。隻因劉嫝的緣故,劉原得以承蔭為不其縣侯。張詢暗自羨慕,為何他沒能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呢?
王成同樣喜悅,他也即將成為侯爵。華夏商業聯盟,一時間將有四位侯爵,七位伯爵,十二位男爵,以及二十一位子爵。儘管子爵和男爵的待遇並不優厚,隻是多一份俸祿,但對於商人而言,無論是侯爵的俸米,還是王爵的巨額錢財,他們都視若無睹
然而,爵位象征著血脈傳承,對於他們自身或許無甚顯現,但對於子嗣後代,其恩惠深不可測。
“全都留心看著,誰的差事出了岔子!”冉明寒聲警告,“若敢拂逆孤意,不僅剝奪爵位,孤還將清算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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