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洞隻有偶爾柴火炸出的火星。
玄一小心地將周堯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包紮,那支箭簇被人擦過迷藥,這才至她這般昏睡過去。
他垂著頭,手即將觸摸到她微蹙的眉眼上時,驟然停手,眼眸之中閃過連他都不曾知道的柔色。
其實他遇到陛下,在很久以前,那時他隻不過是無影司之中毫不起眼的嘍囉。
有一日他正與同伴執行任務回來,恰巧遇見皇太女親臨無影司查找東西。
而他隻敢那麼遠遠的望一眼,那被世人皆知的紈絝,其實一點也不紈絝。
第二次相遇,是他執行任務受傷,無影司的藥師都說他傷及肺腑,隻能等死,他想,死也挺好的,至少解脫,其實也挺遺憾的,還有很多好看的地方不曾親眼所看。
恰逢陛下來無影司提犯人,聽到藥師的話,將荷包之中藏著的皇室秘藥給他喂下。
那藥有多金貴,他不懂,後來在藥師的嘴裡知道,千金難求,皇室都極易難得。
後來他靠著那藥撐了過去,一步一步成為她的貼身暗衛。
周堯夢裡不知道夢到什麼,此刻搖著頭,不禁捏緊了手,良久突然睜開眼。
那個夢真嚇人!
她抬頭對視上一張無表情的臉,眼底似是藏著洶湧的情緒,待她再去細看,似乎剛剛都是錯覺。
她也不曾多想,坐起來揉了揉脖子,肯定是剛剛半夢半醒之間,迷糊看錯。
玄一驚喜道“陛下,您醒了。”
周堯嗯了一聲,盯著竄起的火苗,側頭瞥了一眼肩膀道“這傷口你已經處理了啊。”
玄一添了添柴火,垂著眉眼恭敬道“箭簇上被人抹了藥,您才會昏睡過去。”
周堯低著頭看著自己還有些濕潤的衣服,兀自歎了口氣“隻是不知道外麵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了。”
深秋的河水很是寒涼,玄一猶豫道“陛下,您的裡衣未乾,若是您不嫌棄,先換上屬下這件。”
周堯抬手摸了摸他的衣衫,儼然乾透,也沒拒絕道“好。”
想來是玄一沒敢褪下她的衣服,隻敢讓她穿著烤。
玄一正準備寬衣解帶,手頓珠,猶豫了一下。
這樣貿然在陛下麵前袒露身體,是否失儀?
周堯見他動作停頓,挑了挑眉,頓時明白他的思慮,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揣著明白裝糊塗道“怎麼?不樂意換了?”
“不……不是……”他突然磕巴起來,快速瞄了一眼她的神色,攥著衣服道“屬下……在您麵前寬衣似有不妥。”
周堯瞧著他這般欲拒還迎的模樣,心裡暗動,直接抬手道“都經曆過死,還在乎這些不成?”
秀手不著痕跡的掃過腹部的硬物,眉梢一挑。
有點東西啊!
玄一微側過頭,不敢看她,耳垂已經布上粉色。
他將裡衣完全褪下來,周堯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
這腹肌,嘿嘿。
她喜歡。
玄一頭發散披著,微微遮掩,若隱若現,更加惹得周堯興致盎然。
周堯拿過衣服背對著他換下,玄一低垂著頭,默默拿過她的衣服烤起來,良久道“您可還頭暈?”
周堯聞言,抬起手哎了一聲,順勢靠在他腿上“似乎還有點暈。”
哇哦,這是一個最佳觀賞區。一覽無餘。
玄一見她還頭疼,將衣服搭在一旁的樹枝上,雙手落在她額頭,此刻早已忘卻方才的扭捏,隻有對她的擔憂。
周堯感受著恰到好處的按摩,輕聲道“那黃泉二聖是何來曆?居然與你實力不遜色多少。”
玄一不輕不重地按著,回道“黃泉二聖是在陛下成為帝姬的時候,在江湖上嶄露頭角,陛下成為太女之時便聞名天下,一劍一槍,專殺可恨之人。”
周堯……合著自己是可恨之人唄。
玄一見她沉默,反應過來,連忙解釋“屬下不是說陛下您是那樣的人,而此次他們來刺殺我們,是被人雇傭而來。”
周堯長歎一聲“此次,他們計劃周滿,將暗衛們拖住,隻為殺朕而來。”
良久她皺了皺眉道“出去之後,魯國公一事,快速解決。”
玄一頓了一下,低頭凝了她一眼,疑惑道“陛下,您是想?”
周堯歎了一聲,抬手按住他的手,聲音平淡“如今魯國公的父親,曾在戰場上十分英勇,若是平日廢了他世襲罔替,然如今不同,他算是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