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藏在薄薄的雲層後,霧氣嫋繞,微風自窗口吹來,昏黃的燈盞明明滅滅。
周堯撚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之上,瞥了一眼對麵的人,淡淡開口“你的棋藝又精進了。”
宋岩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聲音溫潤如玉“此局不過是臣僥幸。”
周堯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觀了一眼棋局,輕歎一聲“年少時朕就覺得你乃文曲星下凡,彆人需要背誦的詩文,你隻需讀上幾遍,好是讓人羨慕。”
宋岩將棋子撿起,嘴角噙笑,淡淡開口“陛下此言莫不是在誇您自己?”
周堯聞言淺淡一笑,不再說話。
她乃異世而來,不知道是不是天道製約,三歲之前,她與尋常嬰兒無異,就連記憶也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但宋岩據說三歲便能熟讀千字文,是真正的天縱英才。
宋岩將棋麵收拾乾淨,瞧著她發呆,曲指在棋盤敲了敲,輕聲提醒道“陛下,你該批閱奏折了。”
周堯恍然回過神,側眸瞧見一旁的案桌,不知道何時,桌子上堆了半座山。
她端起一旁的冷茶喝了一口,起身憤然道“這麼歡快的時間,你竟如此殘忍!”
宋岩聞言支起頭來,一臉無辜的模樣“陛下,臣也有事的。”
他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櫃子上,無奈道“刑部堆積的公務。”
周堯挑了挑眉看向他,心裡頓時平衡不少。
她斂去思緒,款款坐下,拿過一本奏章看了起來,提筆蘸墨寫下自己的批語。
宋岩在一旁的小桌子前,指尖微動,拿過卷宗閱覽起來。
一時之間,房間裡異常安靜,隻有偶爾紙張翻閱地聲音。
良久,夕陽自桌麵爬走,最後落入西山。
周堯瞧著最後幾本棘手的奏折,蘸墨空隙,下意識抬眸看向一旁,哪知對上一雙熾熱的眸子,她快速地移開目光,高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低著頭輕聲說“有這般好看嗎?”
宋岩靜靜抬眸望向她,唇角微勾“自然。”
周堯輕笑一聲,淡淡道“你何時也這般沒臉沒皮?”
“臣從不騙您。”
她頓了一下,歎了一聲,支起頭道“朕曾經遭遇過五波暗衛刺殺,其中四波皆知來路,唯有那暗藏的一波,待審問之時,集體便服毒自殺,如今朕此番南下,潤葉衛又發現那股勢力的蹤跡。”
宋岩正了正色,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思考道“那四波定然是三國和鎮遠侯,此番南下才發現,定然與此行的利益相關。”
“您那一次是在何時遇刺?”
她笑了起來,語氣平淡道“出京都,前往行宮避暑之際。此事朕並未宣揚。”
宋岩略微愣住,而後沉聲道“陛下您那時當街接下那婦人的狀紙。那一案涉及興州知州……此番南下也與興州關聯,背後之人或許與鎮遠侯有關。”
周堯將奏折合上,放在一旁道“朕也是這般分析,那人藏得頗有些深,朕在林州遇刺,是私底下有人,高價請黃泉的人來刺殺朕。”
宋岩眸中浮現出疑惑“嘉蔭縣與孫家有關,茶園縣與魯國公有關,而鎮遠侯則在興州……這似乎……”
周堯低著頭展開奏折,默了默,冷聲開口“哼,這孫家,倒是好大的臉!”
啪!
她忍不住將奏折丟在地上“不思皇恩浩蕩,反而變本加厲!”
宋岩皺了皺眉,起身撿起奏折看起來,同樣沉默起來,良久他輕聲道“孫家太奶七十大壽,請誥命?”
周堯冷嗬一聲,聲音低沉得可怕“先皇在世之時,念及禧侍君喪失一子,讓朕顧念那未出世的孩子,朕登基之後,禧侍君多次在後宮挑起爭端,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曾想,這孫家當真看不清這權勢因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