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岑扶著她走進自己的院子,又遣了幾個婢女進去梳洗。
他孤身立在院子裡,目光卻灼灼落在緊閉的屋內。
陛下今日來謝氏,想必對謝氏有所改觀……那股殺意也會淡去許多。
他緊握著拳頭,良久抬了抬眸,瞥見那天上的月亮,似是想起什麼,歎息了一聲。
二叔那一房,他救不了……雖說多年嫌隙,但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幾個婢女走出來說“公子,那位姑娘喚您進去。”
謝岑回過神,點了一下頭,提起衣擺走上台階。
屋內。
周堯並沒有躺下歇息,而是晃晃悠悠地打量整個臥室。
入目皆是書,櫃子裡麵也是滿滿當當的,她隨意翻開一本,上有批注。
她眯了眯眼看去,便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響。
似是欣賞了一番,忍不住讚歎道“好字,點畫勁挺,筆力凝聚。”
謝岑見她坐在用來書寫的桌麵上,淡淡一笑道“您謬讚。”
周堯放下書,朝他勾了勾手“過來。”
謝岑眼神擔憂她此刻坐在桌子的邊緣,聞言還是跪了過去“您有何吩咐?”
周堯抬手在他臉上胡亂摸了摸,輕聲道“謝岑,你師從謝程,才華橫溢……這廣闊天地,”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頓了一下,想了半晌嘀咕道“大有作為!”
謝岑抬了抬眸看向她,嘴角掠起一抹苦澀,大有作為又如何……那四方的天,會困住他的一生。
周堯扶著他的肩膀起身,踉蹌了一下,卻被他穩穩扶住,他聲音溫柔道“您醉了,扶您去休息?”
哪知她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看著他,趴在他胸膛嘀咕道“謝岑,這天下你如何看?”
謝岑心裡一怔,這妄議朝政,乃是殺頭的罪……
他抿了抿唇斟酌道“陛下您定然會實現您的願望。”
周堯用頭蹭了蹭道“誒?敷衍……天下之勢……”
謝岑低眉等待她的話,她卻半晌不出聲。
良久待他低頭查看,不禁輕笑一聲,哪知她早已經閉上眼睛,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隻得動作溫柔地扶著她躺下。
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又將被子細心捏好,這才起身尋了一本書,坐在床邊研讀。
第二日已是日上三竿,周堯慢慢睜開眼,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情形。
好吧,完全想不起來。
她意識到什麼,掀開被子看了看,還好還好,衣衫完整。
昨天才和那小老頭談天論地,把酒言歡,在彆人家裡將他家好白菜吃了,還是有些尷尬的。
她坐起來,按了按頭嘀咕道“不愧是好酒,居然不頭疼。”
周堯思索片刻,抬手掀開被子,謝岑便聽見聲響走了過來,眼裡帶著關切道“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周堯也沒客氣,拿起喝了一口,直白問道“昨日發生了什麼?”
謝岑聞言,臉上倏然爬起紅暈,搖了搖頭回道“不曾發生什麼……”
除了親的那一口……都在談論朝政。
周堯明顯鬆了口氣,穿上鞋道“謝先生可醒了?”
謝岑拿過新的衣物給她換上道“不曾,祖父貪杯。”
她哦了一聲,在謝氏用了膳,才告辭。
兩人並肩走在石板路上,周堯側頭瞥了他一眼問道“此次科舉乃是朕登基而來的首次,你有什麼想法?”
謝岑見她這般問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思忖回道“謝岑的命已是陛下的,您想讓謝岑去科舉?”
周堯抬手遮住耀眼的太陽,眼神裡都是笑意,認真道“自然,朕後宮不缺人,但朝堂缺人……”
若是朝堂要位都是她的人,阻力就小了很多。
謝岑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側頭看向她“您是想讓謝岑科舉入官場?”
周堯挑了挑眉看著他,眼底閃過狡黠“不然呢?後宮可憐之人太多,謝氏清流,又不圖權貴,朕用不著權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