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歸舟將駱沐雲送上馬車,再一次走進來時,周堯正撐著下巴看窗外的景色。
“人送走了?”
尚歸舟立在她旁邊答道“送走了,臣侍有一事好奇。”
“哦?”
“您為何讓她去找璿璣將軍?臣侍還以為您會讓她科舉入仕。”
周堯打了一個哈欠,不緊不慢地道“她們是一路人啊。”
這樣的女子豈能困在方寸之地。
尚歸舟瞧著她的困意來襲,端過一旁溫度剛好的薑湯道“您喝點薑湯驅寒氣,這秋日裡最容易傷寒。”
周堯也沒拒絕,直接抬手接過,豪邁的一飲而儘。
不好喝。
尚歸舟瞧著她的動作,抿唇偷笑,從衣袖裡掏出一方油紙展開,獻寶似的說“這是素荷齋新做的糕點,您嘗一嘗。”
周堯低頭瞥了一眼,唇角微勾,拿起一塊荷花狀的糕點咬了一口,良久道“謝氏可抄家了?”
尚歸舟低頭收拾著桌麵回道“宋大人親自查抄謝家二房,據說查抄幾百萬兩的現銀。”
她微微挑眉,跟她預料的差不多,她將手裡半塊糕點抬手遞給他,略帶可惜的說道“好不容易洗滌乾淨的嘉州城,又要流一地的血。”
尚歸舟眉眼帶笑的接過,咬了一口說“臣侍倒是覺得,您呐,該放鬆放鬆,這些日子,比在京都還累。”
周堯失笑一聲,朝著他招了招手,笑的略有深意“歸舟,你覺得朕如何放鬆?”
尚歸舟低著頭吃著糕點,卻因為她的話,耳垂微微泛紅“自然依照您的意思。”
周堯笑著攬著他,讓他坐在腿上,低頭親了一口道“陪朕午憩,晚上再燒幾個好菜。”
尚歸舟將最後一點糕點送入口中,好奇問道“您想吃什麼?”
周堯往他肩膀靠了一下,呢喃道“大魚大肉吧。”
這一趟嘉州之行,她明顯感到自己身體消瘦不少,不日要趕去般若圍場,一路上也是舟車勞頓。
待見到後妃之時,定然都是滿眼心疼的說自己太消瘦,她現在仿佛都能瞧見蘇憬挺著大肚子,眼睛跟小白兔似的。
她實在是不想讓關心她的人過於擔憂。
尚歸舟扶著她躺下,自己也褪下外袍安靜坐在她身側道“臣侍給您按一按。”
周堯嗯了一聲,心中仍然在思索前往興州一事。
歸程太過倉促,但是如今距離興州不遠,她不親眼去看一眼,實在是心裡不安。
隻是不知道,興州如今是什麼局麵。
翌日清晨,太陽破雲而出,整座嘉州城都沐浴在陽光之中。
而這日也正是叛賊鎮遠侯斬首示眾之日。
周堯坐在鏡子前,身後立著尚歸舟替她梳著發髻。
後宮侍奉的人,在被嬤嬤教習的時候,挽發髻是最重要的課目。
周堯端詳鏡中的容顏,精氣神比前幾日好了不少,低頭拿起一根發釵,放在手裡把玩道“今日刑場的腦袋夠多的。”
不光有鎮遠侯一家的,還有謝淳一家。
劊子手估計手都得砍麻。
不同的是,鎮遠侯幾乎滅門,謝淳一家,她卻並沒有趕儘殺絕,隻將謝淳斬首,婦孺沒入官奴,成年男子發配邊疆。
或許顧念了那一日,謝先生與她喝酒的情誼,日後這謝氏,將徹底成為她手裡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