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
客棧裡,卸下重擔的衛雲嵐,在高氏身邊睡得香甜。
京城,晉陽侯府。
世子與新世子夫人所居的棲風院裡,薛玲瓏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翻騰什麼,怎麼還不睡?”
“沈郎,我……”
薛玲瓏滿腹委屈想要訴說,可才剛起話頭,就聽身旁再次響起勻稱的呼吸。
這人,竟然一扭頭又睡著了!
這下薛玲瓏徹底睡不著了,起身下床,坐到妝奩前,打開抽屜裡的夾層。
看著出嫁時帶來的一摞銀票,才剛過去沒幾日就薄了兩成,心下越發感到煩悶。
好端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分明嫁進侯府以前,無論沈峰還是侯夫人,都對她大方無比,怎麼如今一個兩個借口庫房失竊,掏不出銀子,讓她這個新嫁婦自掏腰包填補府上的虧空?
虧她原本還以為管家是什麼美差!
要是早知如此,她說什麼也不會接過那對掌家對牌!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她那婆母秦氏更是比猴兒還精,借口稱病,絕了她將對牌送回去的希望。
每當她一提起公中銀兩不夠,秦氏就拿庫房失竊的事情堵她,明裡暗裡暗示這件事與她娘家有關。
想要卸下侯府的管家權,除非她將侯府丟失的東西找回來。
開玩笑,她上哪給他們找去?
總不能那麼多東西真是她娘家偷的吧?
她兄長要真能有這個本事,還用得著靠她出謀劃策才賺上銀子、混上爵位?
侯府庫房失竊的事,八成另有隱情,備不住就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她絕不能坐以待斃,當這個冤大頭!
開源節流,她要雙管齊下。
節流,節的自然是這侯府裡除她棲風院外,一應主仆的吃穿用度。
至於開源……
薛玲瓏的眼珠轉了轉,衛雲嵐離開侯府的時候,除了一個小包袱外什麼也沒帶走。逐風院封閉至今,再沒人去過,想來衛雲嵐的嫁妝都還封存在院中。據說那裡麵還有不少出自原先天師府,外麵不常見的寶貝。
如今衛家抄家,舉家流放,衛雲嵐也跟著一並走了,這份嫁妝自然不可能再討回去。
合該充入公中,為她所用!
…
蕭條的宮殿中,暗六避開巡衛的視線,進入書房,單膝跪在身著四爪蟒袍的男子麵前。
“主子,晉陽侯府那邊有動靜了。”
“哦?”男子眉頭微挑,“可是那些丟失的東西有信兒了?”
“並非,那些東西至今未找到下落。”不單晉陽侯府沒有找到,他們天樞閣暗部也沒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不過暗六要稟報的並非這件事,“主子,晉陽侯世子的新夫人薛氏方才找衛姑娘以前的陪嫁嬤嬤,要來了衛姑娘私庫的鑰匙。還有一事有些蹊蹺,衛姑娘私庫裡的東西表麵看沒有異樣,實際箱籠裡空無一物,應當是在我們的人盯緊晉陽侯府以前就已搬空。”
男子眼底劃過一抹驚訝,隨即卻是恍然。
他屈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幾下,像是在認真思考,片刻後對暗六吩咐:“既如此,便趕在薛氏進去以前,一把火燒了吧。暗六,此事你親自去辦,莫再讓其他人經手。”
“是,主子。”暗六領命退下。
夜色深邃,薛玲瓏將鑰匙壓在枕下,躺回沈峰身旁。
方才感到略有困意,就聽外麵響起陣陣驚呼。
“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