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衛雲嵐大驚,這荒郊野嶺的,最怕的便是生病。
“凝霜,把咱們買的傷寒藥都找出來。”
衛雲嵐才剛說完,便見解官揮舞著鞭子,在前麵催促,
“都給老子滾起來,他奶奶的,一個個還當自己是京城裡的大少爺、大小姐呢?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誤了時辰,今夜趕不到下一個客棧,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那鞭子每揮動一下,便帶出“啪”的一聲脆響。嚇得原本還磨磨唧唧的馮老太太,趕緊將賴著不起的孫子們一個個提溜起來。
“其餘人抓緊收拾東西,我過去看看。”
衛雲嵐快步朝騾車走去。
車廂裡,程月娥懷抱嘉容半眯著眼,臉頰帶著不自然的潮紅。
桂香在旁邊說,“都怪婢子。昨日入夜,大少夫人臉色就不大對,但聽大少夫人說是趕路累得,婢子便沒放在心上。”
“這也怪不到你。”衛雲嵐將手貼上程月娥的腦門。
“嘶,好燙!”
“咳……雲嵐?”程月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剛想坐直身子,多留出點空當給衛雲嵐,便覺一陣頭暈目眩,還沒挪動地兒,後背又重重靠在了車廂後壁上。
衛雲嵐拿手擋了程月娥後腦勺一下,這才避免她磕到腦袋,“大嫂,你生病了。”
“我知道。”程月娥一臉羞愧,“我這身子骨平日挺好,這次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才上路一日不到,就給大家拖後腿了。”
衛雲嵐知道,人在精神高度緊張、大起大落過後,一旦鬆懈下來便容易生病。
前段時間大哥失蹤、父親入獄,後麵又緊跟著抄家,離開京城,再加上娘家人沒來送行。
大嫂本就剛出月子沒幾日,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心神焦慮再加上路途奔波,積攢的病根在這時便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大嫂,你用不著自責,是人都會生病,不是什麼大事。好好養著,趕快好起來便是。”衛雲嵐鎮定地安慰著程月娥,實際自己心裡也有些慌亂。
離開京城以前,她是讓聽雪買了不少藥,可大嫂這病症,並不是簡單著涼引起的,也不知哪種藥才能對症。
“彆慌。”高氏這時候倒是比衛雲嵐多一些經驗,“嵐兒,你先抱著嘉容出來。”
“桂香,去打塊濕帕子過來。”
高氏接替衛雲嵐鑽進車廂,先將側麵蓋得嚴實的簾子撩開少許,又將座位上的墊子挪了挪,扶著程月娥找到個舒服的姿勢半躺下身。
外麵,解官還在催促隊伍上路,高氏接過桂香遞來的帕子,便對她們說道:“這邊有我照顧,快讓大家動身,先跟上隊伍。”
前麵三家已經出發,差役們的鞭子就快要揮打過來,衛家一行也趕忙跟了上去。
光靠濕帕子怕是降不了溫,衛雲嵐抱著嘉容跟在騾車邊,腦子裡不斷思索著應該怎麼辦。
忽然她想起上輩子飄蕩在侯府後院時,看到過薛玲瓏身旁的婢女發熱後用酒水為自己擦拭身子。
離城匆忙,她們采買的東西中沒有酒水,不過董大、劉銓他們或許會有,再不濟,差役那邊肯定是有的。
衛雲嵐將嘉容暫且交給王嬤嬤和凝霜照顧,自己快走幾步,追上董大和劉銓。
“小的這還有大半囊黃酒。”
劉銓解下身上的酒囊,交給衛雲嵐,“大小姐用得上,儘管拿去!”
“多謝劉叔。”衛雲嵐拿著酒囊回到騾車旁。
帕子果然沒起多少作用,程月娥燒得有些迷糊起來,高氏也比先前更為焦急。
衛雲嵐趕忙將酒囊和那擦拭酒水降溫的法子,一並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