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屋外風聲瑟瑟,凍得人直打哆嗦。屋內四個角落卻都擺著火盆,格外的暖和。
圍坐在屋中的有四個人,一名身高體壯的胡子大漢,一名瘦小膚白的年輕男子,一名文質彬彬的老書生,還有剩下那個,是位小麥膚色,身高腿長,瞧著有幾分英氣的女子。
四個人臉上帶著相同的愁容。
“你們說,要是那姓秦的一直不撤走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麼跟他耗著?”
胡子大漢抬起雙手,煩躁地在自己後腦勺上抓了幾把,直將本就不齊整的頭發,抓得更加亂七八糟,“這可都大半天過去了!”
那瘦小的男子也跟著皺眉,“他們該不會不管這些人質死活,不打算放我們走吧?”
這胡子大漢與瘦小男子,正是這新近成立的黑龍寨中的大當家與二當家,也是這夥賊匪中最初的兩名領頭人。
前者在受災前本是村子裡的鐵匠,又當了村長家的女婿,在決定遷離災地,另辟生路後,帶走了村裡所有的青壯年男丁。
後者則是船隊的小頭目,水性極好,手底下管著十來號人,這十來號人如今也都跟著一起加入了黑龍寨,一路上大家夥從水路經過時,沒少仰仗他們。
二人愁眉不展的時候,坐在靠門方向的老書生則看著沉穩許多,“依我之見,夷州兵差定然不會輕易放走我們,如今十有八九是在拖延時間,調遣人手。”
胡子大漢與瘦小男子一聽便急了。
胡子大漢當即一掌拍上了桌子上的大刀,“姓秦的不信我們敢殺人質是吧,老子這就宰一個給他看看。”
瘦小男子也跟著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就宰那個縣尉,宰了以後把頭給他們丟過去,讓他們即刻撤走,不然我們再宰第二個人!”
“大當家,二當家莫急!”
老書生勸住二人,“我方才話還沒有說完。”
“大哥,坐下。”屋中唯一的女子,橫了胡子大漢一眼,隨即對那老書生客氣說道“陶先生,你接著講。”
老書生微微頷首。
“咱們沿路擄走的這些人,身份貴重,夷州勢微,得罪不起這些人背後的勢力。那姓秦的就算有心想攔我們,也不敢貿然行動。如今拖著時間,遲遲不進攻亦不後撤,八成是在聯絡這些人質背後的勢力,譬如潭州白家,邱家……”
老書生捋著胡子,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一來一回,就算快馬加鞭,也要近十個時辰,更彆提集結人手,營救人質,天亮以前定然無法行動。咱們隻要在今夜撤離此地即可。”
“如何撤走?”女子繼續問道。
“舍小,保大。”老書生說“我們黑龍寨如今共有八百餘人,可真正能派上用場的,不過其中六、七成人。如今也到了剩下這三成人發揮作用的時候。”
老書生的方法格外簡單。
用剩下這三成人做誘餌,迷惑外麵的夷州兵差,其餘人趁著夜色,撤入背後的深山,再翻山從另一麵逃離。
這麼做一舉兩得,既能躲開夷州兵差的追捕,又能甩下寨子裡沒有用的人手,省得那些人留下來浪費糧食。
“還是陶先生有辦法。”胡子大漢咧嘴一笑,“正愁沒法子甩開那些個老弱,這回撇下他們,事出有因,諒其他人也沒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