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福伯被煩得隻想離園出走。
三隻鴨子真的好吵好吵。
樂寧:“福伯,你趕他們走,快點……”
大武:“她為什麼不吃老鼠也不吃魚?難道是這園子裡的不好吃?那我去地裡抓……”
三平:“歹命哦,這鳥不拉屎的園子,連酒都沒有,堂堂長公主,過的啥日子呦,還趕不上我們三七觀,小老七還不回來,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人離鄉,賤得很啊……”
樂寧:“我要殺了你……”
大武:“難道要殺了才吃?魚我會殺,小老七說血要放乾淨不然會腥……”
三平:“阿福兄弟,實在不行,你整點糯米給我,我自己熬點酒釀吃吃,糯米有嗎?不會連糯米都沒有吧,哎呀,歹命啊……”
所以福伯看到林武上門的時候,簡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喜出望外。
“林護衛,你是不是來接三平道長師徒走?”
林武:“是。”
福伯大喜:“我現在就去給他們收拾行李。”
林武:“不用,最晚明早就會回來。”
福伯:“呃……那位叫小老七的小公子回來了麼?”
真是的,那位素未謀麵的小公子怎麼還不回來?
林武帶了三平就走,馬車就在不遠處等著。
隻有李昱白一個人在車上,他以手支額,似乎倦極睡著了,但林武一撩簾子,他立刻抬起頭來。
他的眼神讓三平心裡一咯噔。
等林武讓他上馬車坐在李昱白對麵,他心裡又是一咯噔。
等到李昱白將一個包袱打開露出骷髏頭問他需要多長時間能摸骨捏人時,他心裡是咯噔之後又一咯噔。
尤其是看到這素來潔淨到不像話的神仙鞋底衣擺都是泥巴,心裡就咯噔到沒底了。
“大人,雖然明日會下雨,但後日的太陽老道我還是想看的。”三平腆著臉笑著說。
李昱白看向他的眼神裡有破碎的星芒,他似乎沒像以往那樣快速理解三平的意思,馬車裡有一會的靜默,然後他才問:“這兩天乾壞事了?”
“哪能呢,”三平頓時笑了,“老道我連酒都沒喝,乖得很呢。”
“這不,”他指了指骷髏頭,“不會牽涉到什麼皇室秘聞吧?”
李昱白:“放心。”
林武將馬車後小老七那一大缸泥巴拎了出來,駕著車慢悠悠的去了郡王府。
長夜孤獨而安靜,有人坐著一直沒有睡。
四更時分,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李昱白枯坐在窗前,桌前的紙上滴了墨,攤在那裡無人收拾,被從窗戶進來的涼風吹得瑟瑟的抖。
吱呀……
門打開了,林武領著三平道長捧著個泥塑人頭走了進來。
李昱白是想起身的,但他扶著圈椅竟一時站不起來。
“大人,六分吧,我儘力了,”三平說,“小老七能還原個九分左右。”
僅有六分,便已足夠。
和他的未婚妻子毫無一分相似之處。
李昱白熱血上湧,喉頭一陣腥甜。
他的未婚妻子,現在在哪個角落裡,受著什麼樣的苦?
……
蒙蒙細雨中,小七妹吊著膀子在河邊抓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