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縣長,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也跟你說幾句心裡話。你說,我是不曉好歹的人嗎?我從部隊回來,從來沒跟誰爭什麼搶什麼吧?可有些人,我不惹他,他就認定我軟弱可欺,還蹬鼻子上臉了!這些,我都不在乎。可我是政委,我是有尊嚴的!嗯!”
末尾的這個“嗯”,語氣很重。
唐廣祥趕緊說道“我知道政委是個寬容大度的人,以前有可能有地方疏略了,無意中得罪了政委,讓你受了委屈,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上級對下級都用了保證這個詞了,姿態擺的很低了。
看你還能怎麼說?
“唐縣長,以前的事,就不說了,我也就順口那麼一說,你也彆往心裡去。你剛才說,這個案子,在我們縣裡就能處理好,這個我也是讚同的。隻是,現在,我很難做,真的很難。”
這又是什麼情況,他很難,怎麼就很難了?
唐廣祥很不解,“衛政委,這個案子,不就是在你手裡嗎,你有什麼為難的?移交給廖局長,你就可以脫身出來了。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跟你無關了。這有什麼難的?”
“縣長,案子一出的那個時候,確實是這樣,可現在,我很難做。你知道嗎,我部隊的老首長給我打了電話,要求不管遇到多大阻力和壓力,都不能讓方舒同誌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必須一查到底。我也是剛剛知道,方舒也是那位老首長的部下,跟我算起來算是戰友了。方舒被銬進派出所前,就給了老首長信息,老首長大怒,嚴令我必須嚴查。還說我如果扛不住,他會直接跟省裡交涉。縣長,你說這……”
唐廣祥也是醉了,這事怎麼還扯上部隊裡的首長了。
對於衛勇說的這位老首長,唐廣祥是有所耳聞的。
那一次,確實驚動了省裡。
當時衛勇得罪了當時的政法委書記,那位書記當麵撂話說要讓他去管檔案。
意思很清楚,調去檔案局。
衛勇那時候剛到地方一年不到,對地方上這些橫豎看不慣,當時就回懟“我倒要看看誰去管檔案”。
縣領導當時沒人把他這麼一個公安局小政委放在眼裡,自然是為政法委書記站台。
據說任命文件主要領導都簽發了。
結果最終的文件上,去檔案局的人的名字,換成了那位政法委書記的名字。
不少人都說,當時衛勇氣不過,打電話給了老首長告狀。
之後將軍就把電話打到了省裡。
不過,究竟是怎麼捅到將軍那裡的,有多種版本,眾說紛紜。
從那之後,縣裡再沒人惹衛勇,衛勇也不惹任何人。
雖然在公安局當政委,但超然物外特立獨行。
這特麼的,現在方舒又來了這麼一出!
唐廣祥心下生出了幾分忌憚。
腦子嗡嗡作響,他強製自己冷靜,再冷靜。
“衛政委,老首長的意思,跟我們的意思,其實是一致的。就是老首長不說,我們也不能讓方舒同誌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政委,我們縣裡局裡,完全就可以做到,不需要舍近求遠,你說呢?”
“可是,現在已經這樣了,恐怕不容易做到,縣長,你有什麼好主意?”
唐廣祥心下一喜,這個直驢吊,終於學會轉彎了。
這是一個好苗頭。
“政委,我覺得解鈴還須係鈴人!”
“你的意思是,讓我找老首長?”衛勇明知故問道。
“不是,係鈴人可不是老首長!”唐廣祥笑嗬嗬地回答道。
衛勇繼續裝傻充愣,“縣長,除了老首長,我實在想不出誰還能解這個結了?”
“政委,你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隻要方舒鬆口了,他不感到委屈了,這事不也就沒什麼事了嗎?當然,那些歹徒,我們一個也不能放過,堅決將之繩之以法!”
唐廣祥說到最後,那真是義正詞嚴。
“可是,唐縣長,我就怕方舒那邊,不好說話,你看,誰去做這個工作比較合適?”
“政委啊,這事你不要推辭了,你看啊,他是你戰友,這個案子,又是你先接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你救了他,你對他有恩,是吧?還有,你們有個共同的老首長,他不給你麵子,也要給老首長麵子吧?你去做這個工作,最合適,一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