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茹也隻是一愣,很快鎮靜下來。
“我女兒去省裡上訪,開始是省裡打電話到鄉裡,讓鄉裡過去把人帶回來。電話是方鄉長接的,她就聯係了我們村書記李荷花。可一個小時後,再聯係,就說我女兒涉嫌尋釁滋事,被連平縣公安局抓了。李書記把事情告訴了我,領導,我說的句句是實,沒有一個字的謊言。”
白茹這番話,鬆開了領導緊鎖的眉頭。
“那你跟你妹妹互換身份,出來之後,有沒有去縣裡,市裡,還有你們省裡?”領導又問道。
白茹這是越級上訪,是違反紀律的。
“沒有,我女兒去省裡都被連平縣公安給抓了,我不敢去,就來這裡了。如果京城還不能為了兒子伸冤,那我也就不活了,嗚嗚嗚……”
白茹又哭了起來。
“都記下來了嗎?”領導問那位記錄的女子。
“都記好了。”女子點點頭。
領導又轉過頭對白茹說道“你的遭遇如果是真實的,也就是說,你反映的情況如果屬實,我們會派人直接調查處理。可現在隻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們需要調查核實,你可以回去了。”
就這麼回去?那還有什麼用。
上午排了那麼久的隊,聽了那些老上訪戶的談論,很多她都沒聽進去,但有些話是聽進去了,說如果讓回去等消息,那也就白來了,要引起這邊重視,直接派人調查才行。
說那就是欽差大臣,什麼冤屈都能得到昭雪。
但,必須有真憑實據,必須是重大案件,比如殺人了。
自己兒子被打死了,這案件夠重大的了。
看白茹沒動,領導有點不耐煩,“都登記備案了,我們總不能偏聽偏信你的一麵之詞吧,你就一個人來,你兒子被打死了,我們怎麼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何況,連你兒子究竟有沒有被打死我們都不清楚,你還是回去吧,解決問題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你啥證據也沒有,辦案是需要證據的。老人家,回去吧。”
領導勸說了一句,就擺擺手,示意那女子把白茹帶走。
白茹之前一直緊張,現在看到領導讓她走,她也就顧不得緊張了。
兒子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跟兒子去就是了。
她把心一橫,一嗓子就喊破了音,“誰說我沒有證據,好,我給你們證據!”
她取下了背包,拉開了拉鏈,兩個接訪領導都不怎麼相信她能拿出什麼證據。
這打死人,能有什麼證據?
有證據也要公安機關偵查啊,一個老婆子能有什麼證據。
此時,白茹背對著他們,雙肩抽搐,渾身顫抖,緩緩地跪了下去,哭嚎起來“兒啊,媽對不起你啊,可媽媽一個老婆子,一個老百姓,又能有什麼辦法……你可要理解媽媽啊,兒子啊……”
兩人其實也傾向於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再怎麼是真的,也要調查核實啊,殺人案必須由公安機關偵查。
國家這麼大,怎麼可能一有人來上訪,就由這邊直接調查解決呢,那還要省市縣乾什麼。
正在領導再次想讓女記錄員拉開白茹時,白茹卻猛地轉過了身子。
一個物件沉重的東西,擺到了桌子上,擺到了他們麵前。
啊——!
女記錄員花容失色,從座位上跳開去,在一邊嘔吐不止。
就是那位見多識廣的領導,也嚇得臉色蒼白,本能地向後退了兩三步,好容易才穩住身形。
隻見那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顆人頭!
是的,一顆人頭,眼睛睜著,緊緊地盯著他看,似有天大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