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自己的下巴,臉上是一個少年的天真純善,可眼裡滿是戲謔。
“你得謝謝我,沈胥。”
謝文文也不配合他演戲了,直接點出了他的真實名字、揭開了他的偽裝。
“每天貼著這張假皮,很熱的,會捂出痱子的。”
雖然人不正經,但是,扮豬吃老虎的人非他莫屬。從認識到現在,謝文文哪天不是乾著氣死人不償命的事,就是這樣的人,每天不著調,但是,卻是極其危險的存在,沈胥的偽裝,到如今也隻有他一人發現,卻還能不動聲色的與之較勁至今。
被這麼直白的戳穿自己的偽裝,沈胥卻也不惱,甫一張嘴剛想要說些什麼,結果謝文文又什麼都知道了,先搶了話
“你是不是要說,我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說到自己,他自以為才智過人,聰明絕頂,恨不得把最好的詞都用在自己身上,不然都無法形容自己的大智慧。
“本公子如此聰明絕頂,才華蓋世、卓爾不群,自然是見到你的第一眼唄。”
沈胥無語凝噎,他是真沒意識到謝文文的臉皮厚到如此境界,自賣自誇能跟王婆有的一比。
謝文文還沉浸在自己的智慧當中,不可自拔,迷戀著自己的英明神武、才智過人。
“你上次來看診,是匆匆忙忙來易容的吧,都沒貼好,要不是我提醒你,都被彆人看出端倪了。”
“你看你,偽裝成一個老人家,走路比我這個年輕人都健步如飛,誰信你是老人?”
“還有啊,我跟沈大夫是有點不睦,你就算是做人家兒子,你憑啥氣我?父仇子記?”
沈胥直視著謝文文的眼睛,看著他一句接一句的細數著每一個理由,心情一點點的沉下去。
“最主要的是,你上次丟我的鞋,砸人身上可疼了,你說誰老年人穿的硬底的鞋?老人家骨頭脆,有條件的人家鞋底都是軟的。”
“對不對啊,沈胥,你看你,行走江湖,真是破綻百出,也隻有我,點破不說破。”
他從碟子裡掏了一顆花生米丟自己嘴裡,該說的他已經說了,沈胥是個聰明人,不會打死不承認。
沈胥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謝文文眼裡已經是破綻百出,無論哪一個破綻拎出來都是致命的,可是,他卻不止一處出錯。
他改頭換麵化名在江湖裡已經不少於四五年,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看出自己的破綻,如今第一次在謝文文身上栽了跟頭。
“謝文文,你真的是謝文文嗎?”
沈胥在被謝文文揭穿後,就不再故作老態,背挺得直直的,看向謝文文的眼神已經不再隨意,反而多了幾分探究。
他不認為這樣一個慧眼如炬的人是個普通人,看著他成日裡沒個正形的吊兒郎當的做派,卻在不經意間把人都剖析了個徹徹底底,何其的高深莫測。
劉小天說謝文文是從遊京來的紈絝,遊京這個風雲詭譎之地,能從那裡出來可不隻是個紈絝。
麵對著沈胥眼裡的深思與探究,謝文文麵不改色。
“不然呢?還能是張三李四?”
看來,對方是不打算自爆身份了,對此沈胥也無法強迫。
來自高手間的對弈,沒有真刀真槍,卻能把人擊潰於無形。
這一局,沈胥輸了。
十號弄那幾人,看似劉小天憨厚;白行雲神秘;小茶未知數;謝文文紈絝,但謝文文這個人,其實才是最難纏的對手,你麵對的或許不是真正的他,他的嬉皮笑臉下,是兩副麵孔,一副對你笑,一副揭你底。
沈胥淡定的喝著茶,掩去了眼底的波動。
“你下次要是生氣,能不能彆咬牙了。”沈胥一生氣,就喜歡咬牙,有句形容詞就是咬牙切齒,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什麼?”
沈胥被謝文文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他聽見了,就是沒有明白,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文文比劃著解釋。“看你脾氣一上來就咬牙,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故人,在遊京的一個故人。
在沈胥的目光灼灼下,謝文文咧嘴一笑。“看到你了,想起他,然後就想揍你。”
沈胥強忍住了自己再次咬牙的衝動,眼底對謝文文這個人的認知重新劃分了。
“神經病!”
沈胥真怕謝文文動手,護著臉躲了起來。謝文文這個人,說得出來就乾得出來,他還真不是小題大做。
但看著沈胥狼狽的逃竄的姿態,謝文文卻沒有真的打算無緣無故的揍人。
其實他也隻是說說而已。
“你不問我?”白行雲靠著床環,臉色還很蒼白,失血過多,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調理得回來的,當然,依著他們如今窮得叮當響的處境,也一時半會補不起來。
白行雲鬆垮的裡衣,微敞,露出裡麵紅色的傷痕,光是露出來的就好幾道,彆提衣服底下的了。
謝文文知道他說什麼,隻是朋友之間,不追根究底才是最好的長久之計。
這樣的道理他經曆過一次,也吃了一次的虧,沒辦法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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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麼?你本就是江湖遊走的俠客,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看,小天都憋得住,我還能差了他的?”謝文文故作輕鬆,可心底的探究還真就不少,沒辦法,他就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
白行雲沉默良久,沉默的這段時間裡,他似乎是在估量自己是否該相信這個人,謝文文也不催促,隻是安安靜靜的陪著。
隔了好一會,白行雲才緩緩開口。
“我參加了蒼城的賞金獵人,拿了賞。”拿了賞,也受了傷。
但謝文文關心的不是他去乾了什麼,怎麼傷的,而是他這個拿了賞的說法。
換句話說,他關心的是他拿了多少錢。
“多少?”他迫不及待的追問,似乎這錢不是白行雲拚命賺給自己的反倒像是給他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