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要真正敢對謝敬豐動手的,無疑隻有兩種人。第一種,就是謝敬豐得罪了的人,把人得罪死了,才會如此不惜一切代價的要置他於死地,報仇雪恨。依著謝敬豐如此張揚跋扈的性子,得罪人的事很有可能,畢竟自己可是領教過他的手段的,謝敬豐不說在其他地方,就是來寧州的這幾日,聽說也足夠出名的,得罪的人想來已經不少了,要是被人報複也不足為奇;第二種,便是要跟王府作對的人,他們不是衝著謝敬豐去的,他們是衝著王府去的,要與王府為敵,自然就是拿謝敬豐這個出頭鳥開刀,與王府宣戰,謝敬豐也就無辜遭殃,如果真出了事,謝敬豐的死就是一個導火索。
原本以為遊京的天就夠暗的了,如今身在北境才知,這裡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麼光明。
王令嗣還在打趣他,“你這又弄了一身傷,滿月樓還去不去了?”
“去,怎麼不去呢。”
他可沒忘記滿月樓的事情,雖然如今遇到的事多,但輕重緩急他還是清楚的。
王令嗣把一張帖拿出來遞與他看,謝文文接過,想來這就是要出入滿月樓必須手持的名帖了。
名帖做的並不算多華麗複雜,但至少看得出來很有份量,外麵通體黑色,隻有最底下印了一個不顯眼的章,需得拿在光下才看的出來。
如此細密的標記,謝文文慶幸當初他沒有真想著去造假名帖,不是一抓一個準麼。
翻開看來,落款的端正大字不多,無非就是承認手持名帖之人的身份為滿月樓的貴客,可通行,但是,這名帖上書的名字卻叫謝文文滿頭疑惑。
“為何名帖上寫著謝敬豐的名字?”
要去滿月樓的是他們,名帖也是王令嗣拿來的,為何上麵的名字卻是叫謝敬豐?
王令嗣顧左右而言他,“既然是名帖、自然是需要落下名字的,不然他們哪裡認識人?”
“這個我明白,隻是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何是謝敬豐的名字而不是你的又或者是你托人得來的那位大人的,難不成名帖還是那些謝公子給的。”
王令嗣顯然的不想解釋這麼多,隻是輕飄飄的一句帶過。
“你在乎這個做什麼,總的是可以進去的通行證罷了。”
謝文文捏著名帖的一角已經有些褶皺,王令嗣的閉口不談更能說明此事的蹊蹺,如果真是王令嗣自己尋來的名帖,且用他的身份為何去不得滿月樓,為何要用謝敬豐的身份去滿月樓?他是想代替謝敬豐去滿月樓做什麼?還是在打著謝敬豐的幌子乾什麼。
此事,謝敬豐又是否知道,不過,印在名字上的印章卻的的確確是王府謝氏的標誌,王令嗣怎麼拿到手的?難不成不是王令嗣以謝敬豐的名義造的名帖而是謝敬豐同意的?
如果他自己同意的,那麼他究竟知不知道,滿月樓的事情代表了什麼,有了他的摻和,日後會給王府帶來多少麻煩。
平日裡任由他胡鬨也就罷了,怎地還與官司纏上了。
“好奇嘛,倒不如你托人也幫我求一張?名字就落我的?”謝文文故意試探,王令嗣卻推拒起來。
“這可不好辦,要進來滿月樓裡,不僅要有絕對的財物還得要驗明身份的。”他說的委婉,但意思很明顯了,就是這名帖隻做的謝敬豐的,做不得他的。
所以說,去滿月樓的人多是些身份顯赫之人,尋常之輩還去不得了,那麼,謝敬豐這樣的身份要想去滿月樓倒也不在話下。
“也罷,我出身寒微,這門檻於我來說總歸是太高了。”
聽他如此自謙,王令嗣才暗悔起方才所言太直白,怕是得傷了他的心,可出口的話就似潑出去的水哪裡還收回的。
“不要這樣說,你若是想去,日後有我便帶你便是。”
謝文文笑而不答,反問:“那日難不成謝公子也同去?”
“去的,他向來喜歡湊熱鬨,滿月樓他也是頭一次去,說好了也帶他去瞧瞧。”自然得讓謝敬豐去的,少說拿著他的名帖,自然得需要他露一次麵的,不然往日很難往他身上引。
“這樣啊。”謝文文長長的歎息一聲,似乎滿是惆悵,惹來王令嗣的好奇。
“怎麼?不喜他去?”謝敬與他的態度若即若離,隻有每當這個時候他似乎才能覺著對方似乎同他一般,王令嗣眉眼裡都染了笑,固然謝敬未言明,可他卻好似已經清楚了謝敬的心思。
“不。”謝文文搖頭,麵上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來,一度保持著他的溫潤。
“你說滿月樓都是些貴人前去,那一日想來會看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吧。”
“這倒是事實,那日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你之前去過?”
被這麼一問,王令嗣正襟危坐起來,回答也謹慎許多,“鮮少,不過偶爾去談事罷了。”
倒不是疑心謝敬,而是生怕讓對方知曉自己常去滿月樓會讓對方覺得自己生性好樂,如此怕不得他滿意,平白叫自己在他心中落了形象。
至於滿月樓,他去過的時候並不多,畢竟人多眼雜,固然那裡一向森嚴,但很難說不出現岔子。
“嗬,你何必如此緊張,我不過隨口一問罷了。”見著王令嗣正襟危坐的模樣,謝文文忍俊不禁。
王令嗣被他這麼一打趣,也放輕鬆起來。“自是你問,當要鄭重。”
王令嗣這人不說有多會花言巧語,至少他的誠意很足,讓人無法忽視他的真心,這也是讓他惋惜的地方,如此一個端正大方的君子,若是當真摻和進了案子裡去,世間就少了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