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六繞遠路出現在她麵前,的確存了引她過來的心思,隻是想讓她來看看風輕塵。
雖然這個解釋十分牽強,但她還是選擇不去深究,畢竟在這些事情麵前,都沒有風輕塵的健康重要。
零很快就取來了水和帕子,準備動手給風輕塵降溫。
白明微把手伸過去:“我來吧。”
零沒有說什麼,放下水和盆後,便站到了一旁,存在感可以忽略不計。
白明微把帕子投入水裡浸濕,隨後又擰乾,而後用帕子替風輕塵擦著臉頰與脖頸,細心地將上頭的汗津拭去。
水從很深的地方打上來來,挾著刺骨的寒涼,被水浸濕的帕子拂過肌膚,帶走了上頭的滾熱。
風輕塵的呼吸也漸漸平緩下來。
白明微緊繃的神色,也跟著放鬆不少。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情緒正在被風輕塵的情況一點點牽動著。
不一會兒,公孫先生來了。
他睡眼惺忪,眉宇間也裹挾著些許怒氣,可見剛被阿六從床上拎起來。
白明微與他問好:“先生,勞煩您了。”
公孫先生不予理會,隻是把手扣在風輕塵的手腕上,過了半響,他神色更為不悅:“都這麼嚴重了,現在才叫老夫,是想讓他早登極樂麼?”
零與阿六垂頭不語。
白明微心頭猛的一顫,向來平靜從容的神色,也染上些許急切:“先生,很嚴重麼?”
公孫先生沒好氣地說:“目前死不了,不過也快了。”
說著,公孫先生立即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取出紙筆,寫了一貼藥方遞向阿六:“馬上去找黃大夫,讓他給你把藥抓齊,煎好後端過來。”
最後,公孫先生看向白明微:“等會兒我會給他施針,緩解他的症狀,你需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天亮前若是這高熱退不下去,我也救不了他。”
白明微雖不懂醫術,但藥理知識是她們這些閨閣千金的必修內容,聽聞公孫先生的話,她心底難免有幾分疑慮。
傷口發炎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但天亮前不退燒就回天乏術,這事有些匪夷所思。
她忙問:“先生,從風輕塵傷口的發炎程度來看,不至於這麼嚴重,他可是還有其他問題?”
公孫先生歎息一聲:“單憑他身上的傷,還不至於令他的情況這般嚴重。這小子的眼疾時常複發,因此不得已下猛藥來控製情況。”
“但是藥三分毒,他這是因為毒素在體內積攢過多,一朝毒發,身體守不住,因此才會出現高熱的情況。”
阿六趁機補上一句:“要是在西楚,有的是醫術高超的禦醫定時為主子清除毒素,現在雖然有黃大夫幫主子調理,但主子總有事情耽擱,時常錯過黃大夫的治療,想必是這樣,才會……”
白明微麵色一暗。
公孫先生複又一聲歎息:“老夫這點水平,治個頭疼腦熱的還行,小子的情況,老夫無能為力。”
說完,公孫先生取出銀針消毒,隨後為風輕塵施針。
白明微坐在床邊,內心愈發不是滋味。
西楚的攝政王,雖無帝王之實,卻有著帝王之勢,整個西楚掌握在他手中,年輕的皇帝也隻是個擺設。
他可以在西楚呼風喚雨,儘享身份和地位給他帶來的所有榮華和便利。
但他卻來到了自己身邊,先是為自己擋下秦煥的一劍,緊接著又隨自己北上行軍,受北境風沙苦寒。
這一路走來,始終是他在犧牲,在付出。
而自己從未給予過回報,每次都隻能發自內心真誠地道一聲謝。
思及此處,白明微垂下眼瞼,斂住眸底翻湧奔騰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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