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有輕狂的底氣。
如今時過境遷,再回想起來,那些礙眼的“狂妄與傲慢”,都變成了與眾不同的個性。
俞皎仰起頭,隻看到一個瘦脫相的下頜,但儘管不複當年風華,也依舊看得出美妙流暢的線條。
這就是與她同舟共濟相濡以沫一輩子的男人,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她的笨七。
白瑜握住俞皎的手:“皎皎,放妻書的事情我聽風軍師說了,我很感激,你能在那個時候留下來。”
俞皎不以為意:“曾經許下的諾言言猶在耳,我怎會在那個時候離去?不止在那個時候不會離去,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走。”
白瑜偏著頭,下巴抵在她的額上:“你錯過了唯一離開我的機會,以後想要離開,怕是不能了。”
少年夫妻,或許兩人的相處方式需要磨合,照顧對方時,也不比成親多年的老夫老妻更體貼細致。
但兩人之間的愛意,有著方慕少艾年紀的青澀與衝動調和,往往要比多年夫妻之間的愛意更濃烈。
人隨著年齡增長,考慮事情,包括感情在內,多少會權衡一下利弊與得失。
就算雙方愛得深沉,那愛意也會沉澱下來,潤物細無聲般毫不張揚。
然而少年人的愛意,轟轟烈烈毫不掩飾,在這份感情麵前,生與死好像並沒有那般重要。
俞皎與白瑜之間,還處於輕許生死的時候。
自是如膠似漆,琴瑟和鳴。
一番動情的告白後,夫妻倆靠在一起談天,他們輕聲細語,聊及過往,也聊及親朋好友。
最後,俞皎不可避免地提到小傳義。
她說:“阿瑜能回來可真是太好了,每次聽到小傳義說,他是這個家的男人,會保護這個家的女人,我都覺得心酸無比。”
“如今你回來了,那個沒了父親的孩子也有了可依靠的大山,扶靈而歸時,終於不再是那麼小丁點兒的孩子抱著牌子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白瑜忽然沉默了,藏在袖底裡的拳頭緩緩攥緊。
傳義。
上次見到傳義的時候,傳義還是個喜歡纏著長輩講故事的奶娃娃。
當風輕塵講起傳義時,巨大的變化與強烈的反差,一度令他震驚且心疼。
驚詫的是這麼小的孩子,竟可以如此懂事,心疼的是,這麼小的孩童,卻要承擔起一個男丁的責任。
這時又聽妻子提起傳義,他的心猛然被牽動,一陣深疼。
他默默地聽著。
等到俞皎把話說完,他又靜默了半響,這才擲地有聲地開口:“我回來了,該是男人承擔的責任,我不再會讓一群婦孺來扛。”
這個家的門戶,他會頂立起來。
這個家興衰的責任,他責無旁貸。
他不會讓那麼小的孩子,像個大人一樣,咬著牙承擔那些尋常人很那想象的責任與苦楚。
他也會代替大哥,儘一個父親的責任,教養傳義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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