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位,”
十一忽然間靠近,戴著手套的手指點著肩膀,聲音壓低:“墳頭樹大約到這裡……還想見者有份嗎?”
“想。”
十一噎住,徑直離開。
翌日清晨,田實贈送錢財,馬車,一切打點妥當,遙遙目送他們離開。
馬車消失,田實依舊看著。
晌午,家丁領著衙門衙役到田府,瞧見滿地狼籍跟活著的馬匪,衙役頓時麵上一喜,酒桌上稱兄道弟。
“田老爺,剿滅馬匪可是大功,您發達了可彆忘記咱們。”
“一定一定。”
大魚大肉招待,看著衙役綁走馬匪,田實鬆一口氣。到縣衙報案的家丁忽的湊近他耳朵,低聲嘀咕。
田實麵色不變,捏緊酒杯。
“你確定沒看錯?”
“千真萬確,那通緝畫像分明是曲公子,我們要不要——”
“住嘴。昨晚若非他們,你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裡說話?他們幫田家,田家斷然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賞金彆人能掙,我們卻是一點心思都不能動。”
警告完,田實依舊不安。
“你帶人收一下村民手裡山貨,照著鎮上價格收。再到鎮裡采購一些米麵鹽等東西,買多點,回來後原價賣給村民,爭取令他們兩月不出大青山。”
沉默震耳欲聾。
“.....是。”
田家的收尾工作,沈裕一點不清楚,目前馬車離開紅岩鎮。十一在前麵駕車,沒一會兒沈裕拉開車簾,挨著坐。
時光悠悠,倒不算沉悶。
十一餘光瞥一眼身側青年,對方擺弄著地圖。
因麵具矚目,途中他離開片刻,回來時頂著一張平凡的臉。原想曲鈺會吃驚,結果對方瞧一眼拍拍旁邊座位,並不意外。
他知道?
他有什麼不知道的?
思緒亂飛,耳畔響起沈裕的分析聲。
“田家從前做長途生意,走南闖北,每到新地方都會畫一張簡略地圖防止記錯,現在倒便宜我們。紅岩鎮位於橫州邊緣一帶,再走三天,便能抵達豐城。豐城北上是盛京,南下是淮州。”
“一路往前?”
“對。”
沈裕望著地圖,感慨運氣不凡。
一趟落水,本想耽擱回盛京的主線任務,哪想山穀休息幾日,從紅岩鎮往盛京反而節省不少時間。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垂眸一笑,風華流轉。
離開前,田實贈與他一封紅包,裡麵靜靜躺著一百兩銀票,憑票據盛國四季錢莊皆能取錢。
怎麼用呢?
十一沉默駕車,忽然一張銀票定定出現眼前,晃兩下。
“你想做什麼?”
沈裕一手往後撐著車板,一腿曲膝,雲色長袍垂墜半空,一晃一晃。
夕陽裡,冰眸染金輝。
“一直待在車廂有點暈,一百兩幫我易容如何?”
“......不夠。”
分神間,馬車忽然劇烈顛簸。沈裕蹙眉,抓緊木板,旁邊長臂一伸攬住腰。
下一刻,韁繩拉緊,馬頓時揚起前蹄籲一聲。
驚魂未定時,上方傳來一句話。
含著笑。
“弱,馬車適合你。”
沈裕低著睫,心緒未定。
冷硬麵具抵著發頂,掌心撐著胸膛,感受著那一輪蓬勃而富有生命力的起伏,心跳聲像夏雨滴滴答答……
呼吸儘是草木香。
木香清淡,撩撥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