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錯?”他問。
祁桑往後靠了靠,從一旁的果盤裡拿了個葡萄剝了起來,不動聲色地聽著。
湯有慧本想提及正事,她能有眼色一點趕緊回她的總督府去,不料她竟是半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皇上,長公主她……”她有意提醒。
後宮裡的這些事情,自然是不便讓其他人知曉。
祁桑掀了掀眼皮,不等祁旻說話便道:“皇嫂這般著急趕我作甚,我在府中實在無聊,也來聽聽你們後宮的熱鬨。”
她歪頭看向祁旻:“兄長不介意吧?”
“吃你的。”祁旻說。
她哼笑一聲,便不出聲了。
書房裡放著個半人高的玉製大缸,缸裡盛滿了消暑的冰塊,她坐了會兒也涼快了下來,就那麼靠著身後的軟枕懶懶瞧著湯有慧。
湯有慧咬咬牙,索性不去理會她,繼續道:“妾身等也從未聽過這等奇毒,一連三個太醫都未診斷出來,最後還是院史大人診出來的,說是一種罕見的草藥,葉如柳,高三四尺,開紅花,花入藥可傷及女子任、衝、帶脈,這三處專管女子經、孕氣血運行,壞了,便不能懷上子嗣了,此花草本是無色無味,不會引起人半點察覺的,隻是恰巧昨日淑妃貪食涼品,傷了脾胃,這才無意中被大夫診了出來。”
祁旻斂眉喝了一勺酸梅湯,對此並不多做評論,隻道:“繼續說。”
湯有慧卻是不敢再繼續:“皇上,此事說來也並未傷及人命,但淑妃從昨日到今日一直在妾身殿裡哭鬨,要個說法,妾身命人細細查了查,她這兩日也隻是同其他幾個妃子一道喝過茶,其他並未有異常,事關黃嗣……妾身也不好對姐妹們嚴刑逼供,還請皇上明示。”
前些日子,一直是魏貴人侍寢。
也是這兩日,淑妃尋了個機會撒嬌說不小心磕到後腰了,求皇上疼愛,這才一連侍奉了四五日的寢。
這種奇毒,連太醫院的人都不知曉,更何況她們這些深閨中的女兒家了。
唯有自小便接觸各種草藥的魏貴人,才有可能了解。
祁桑吐出幾粒葡萄籽來,似笑非笑地瞧一眼祁旻。
這些事,不需要湯皇後指出來,但凡思維正常的人,都會聯想到。
被奪走寵愛,又恰巧熟悉醫術,隻是運氣差了些,偏淑妃腹痛,給診了出來。
謝龕說,兄長打算抄家魏貴人的母族,因此有意無意在後宮裡撒上把火,不溫不火地燉著。
如今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料理了魏貴人,而後以這個借口查抄魏府,再牽扯出魏氏一族貪汙的種種,依照律法發落。
但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祁旻發話。
顯然,他心中是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在權衡著,暫時還沒有要立刻收拾魏氏的打算。
這麼想著,她便清清嗓音替他開了口:“皇嫂剛剛說,此毒無色無味,不會引人察覺,既是如此隱蔽,而淑妃又單純的因為貪食涼物而腹痛不已,照理說,第一個太醫就可下診斷,開藥方對症治療了,怎麼就一連請了三個太醫呢?最後連院史大人都請來了?就好像……有人事先知曉淑妃中毒,一定要尋個能將這奇毒診出來的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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