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思忖片刻,他對身邊人招手:“過來……”
……
祁漾被斬首那日,整個午門都被圍觀的群眾堵得水泄不通。
祁勇夫婦哭成了淚人兒,幾次三番要衝上去救兒子,都被禁軍擋了回去。
光著膀子的劊子手一口酒噴在刑刃之上,便猛然舉刀落了下去。
頭顱混著鮮血滾落於階梯之上。
至此,昭示天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祁律例莊嚴不可侵犯。
祁旻的這一刀,斬斷的不止是曆經數朝,名利雙收的權貴世家們想要繼續猖狂行事的美夢,同樣也給了那些助新帝登基後,明顯依仗軍功有所驕傲的人當頭一棒。
接下來,便是要從那些德才兼備的能人之中挑選可以為己所用的了。
這對兄長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祁桑喝著手中的茶,心情不錯地翻著一本話本子。
她已經許久不曾靜下心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隻閒來飲茶,靜靜享受時光了。
謝龕已經離京七八日了,想來應該已經到了平沙縣了。
她目光不由地落到被他放在梳妝鏡前的那隻手鐲上,隻一眼,就像是被燙到似的又收回了目光。
“主子,這是公爵府送來的請帖,後日是公爵夫人王氏的五十歲壽辰,想請主子賞臉去府上一坐。”
趙子尤先前就跟隨兄長征戰四方,後來又率兵跟隨兄長誅殺姚氏,奪得政權,功績自是盛大。
被聖上親封一等公爵,是一眾異姓公爵中的佼佼者,自然不可輕慢。
祁桑將請帖合上放到一邊:“你叫人去探聽一下這公爵夫人平日裡的喜好,我們也好備個合適的壽禮。”
壽禮那日自然是人聲鼎沸,前來攀附道賀的人絡繹不絕。
王氏不愛珍珠翡翠,獨愛已故書法家元高山的作品,祁桑便請人尋了一幅元高山的親筆遺作《自敘帖》,哄得公爵夫人眉開眼笑不住地道謝。
隻是這笑裡總是帶了些勉強。
她瞧著總有些心不在焉的惱怒之色。
祁桑想,大約是她的壽禮備的不稱心罷。
公爵夫人育有兩子一女,皆是人中龍鳳的存在,於筵席之上應對自如,文雅不凡。
祁桑正吃著席,聽到身旁人輕聲細語地交談著什麼。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叫人想忽略不能,想聽還得仔細辨彆,她假意喝酒,側耳聽了那麼幾句。
原來是她來之前,這公爵府上還小小地熱鬨了一陣子。
公爵府上一個不得寵的庶子不知怎地想不開,竟在公爵夫人壽辰這日要投湖自儘,鬨得人儘皆知。
啊,原來不是嫌棄她壽禮不好,而是被這庶子尋了晦氣,心情不好。
這京中嫡庶尊卑分明,庶子被嫡子嫡女壓一頭,暗不見天日地過日子的比比皆是。
隻是他早不尋死晚不尋死,偏要在正室夫人壽辰這日尋死,想來也是被欺狠了,故意惡心她一番。
吃過筵席,拜彆了公爵同公爵夫人,她便徑直離開了。
剛剛走到馬車旁,車夫就欲言又止地看了馬車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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