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
腹中還有他們尚未成型的孩子……
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是他蕭陸,跟他的煙兒共同的孩子。
她怎麼忍心,她怎麼能狠得下心!!
蕭陸醉得厲害,醉眼迷蒙間一直在念著什麼。
祁桑聽得眉頭緊皺,要不是隔間外抱刀侍衛一直盯著自己,她恨不能直接將麵前的酒潑他臉上去。
“蕭指揮使,你若還有半點在意存煙,就該尊重她的遺願,送她回她親生父母那裡葬下。”
親生父母……
蕭陸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在東倒西歪的酒杯酒壺間嗤嗤地笑:“什麼親生父母?她生在我蕭府,長在我蕭府,她是我蕭陸的人,便是死,也得跟我埋在一處。”
“你是蕭家獨子,你死後定是要被後人埋進蕭氏祖墳的!”
祁桑忍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試圖跟他講道理:“難不成你死後還能再自己挖個坑埋自己?還是你覺得你的子孫後代會聽你的話,將你跟一個陌生女子埋到一處?到時你倒是有去處了,跟你未來夫人和和美美地埋在一起,叫存煙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一個地方,你良心給狗吃了嗎?!”
“祁姑娘!”
隔間外,侍衛擰著眉頭提醒她:“注意您的言辭!這位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不是總督府的婢女小廝。”
祁桑挑眉瞧他:“哦,那這位小哥你說說,你們蕭指揮使枉顧旁人遺願,尋了個荒山野嶺將人埋了,不叫人同家人團聚,這事是人能乾的嗎?”
侍衛被她反問得一愣,噎了半晌,生硬道:“反正,注意您的言辭。”
狗是狗了點,但怎麼著也是自己的主子,哪能叫個女子這樣指名道姓地罵。
兩人正僵持著,隔著一扇窗,聽到銜杯樓外傳來女子哭喊的聲音。
這兩日正逢天下大赦,街道上擁擠著都是人,這嘶啞悲痛的哭喊聲驟然傳來,便惹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祁桑推開窗子向下看了一眼。
一名身披麻布孝服的女子,雙手高舉一紙血狀,一邊高呼著什麼,踉蹌著向前奔跑著。
她身後還有數名同樣身披孝服的人,追逐著她的步伐向前跑去。
祁桑側耳傾聽了一會兒。
她喊的是,平沙縣巡撫姚法商勾結山匪,沆瀣一氣,草菅人命,滅清廉縣長滿門不算,還截殺上百無辜逃難流民,砍殺頭顱冒充山匪,欺瞞聖上,謊邀功績!
她麵色一變,越過酒桌就去拉扯蕭陸:“快!外麵出事了!”
奈何爛醉後的男人完全沒聽進去她一句話,被她一扯,整個人都倒在了坐墊之上。
就這副爛醉如泥的模樣,怕就是帶出去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流浪漢,不給人笑掉大牙就不錯了。
祁桑恨恨推了他一把,轉而去抓剛剛跟自己頂嘴的那侍衛:“你在錦衣衛中是什麼官職?”
那侍衛一怔,頭一次被女子碰觸,還是總督府那位的女人,他本能甩開,嘴上卻還是乖乖答話:“在下錦衣衛北鎮撫司靳清台。”
竟不是侍衛。
“啊,原來是北鎮撫司大人,久仰久仰。”
祁桑胡亂恭維了兩句,不顧他的抗拒,直接拽著人往樓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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