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沒說話,心中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明明自覺先前那番鋪墊還算順其自然,可他還是輕易察覺到了她的企圖。
這個人心思實在深到可怕。
這些日子,她心中彎彎繞繞的那些個心思,或許他都心如明鏡,分的隻是一個願意揭穿她或不願。
她想狡辯兩句,又覺得或許自認為縝密的言辭在謝龕麵前,就像個三歲孩子自認天衣無縫的謊言一般,拙劣又可笑。
心中忽然說不出得難受。
不是謊言被看穿的難受,而是……
謝龕強行要了她,拆散了她同邢守約的姻緣在先,此番她便是無論如何利用他傷害他,都該是心如止水的。
可謝龕被蒙在鼓裡的利用,同謝龕明知她的利用卻默認了且為她抗下了所有的危險,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境。
蕭存煙若逃了,蕭陸早晚會反應過來是她從中幫忙。
這把火燒不到她這裡來,因為謝龕會替她把火滅了。
明明是他先不仁的,可如今一步一步走來,她在前麵闖禍,若非謝龕在後頭收拾各種爛攤子,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要如何,再繼續心如止水下去……
……
蕭存煙的身體每況愈下。
她幼時被蕭夫人困於一個掛滿白色布娃娃的小屋內,屋裡擺放著麵容猙獰的神像,日日被刻滿梵文的石頭壓著四肢頭發。
極度的精神折磨叫她連話都不太會說,便是如今會說了,也習慣性地保持寡言。
眼瞧著她兩三日來吃什麼吐什麼,連昔日裡奉為精神寄托的那隻黑貓都不怎麼抱著玩了,蕭陸終於難忍心中焦躁。
“聽謝總督說,他院子裡的那個祁姑娘想去南山問姻緣,南山長久地受香火供奉,神明靈驗,你想不想一道去拜一拜?”
才不過短短半個月,本就清瘦的姑娘硬是又消瘦了一圈,抱在懷裡都硌得慌。
蕭存煙睫毛懨懨落著,沒什麼情緒地拒絕:“不去。”
“你同祁家那姑娘不是相識的麼?當初她還妄想利用你的婚事將你從蕭家帶走。”
蕭陸上身下壓,紅色的發鏈輕輕擦過她臉頰:“長這麼大,就不想去外麵看一看?”
蕭存煙似是這才有所動容,緩緩睜眼,對上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
她沒說話,似在思量。
蕭陸便握著她柔軟雪白的手:“我陪你一道去,不過這幾日你要乖乖吃東西,不許吐,否則這病懨懨的身子怎麼爬到那南山頂上去?”
“算了,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蕭存煙甩開他。
隻多說一句要她好好吃飯,就翻臉。
這女人脾氣怎麼越來越大。
蕭陸好笑道:“行吧,不吃就不吃,我多吃點兒,到時將你抱上去。”
蕭存煙沒說話,隻抽回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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