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
萬籟俱寂,連蟲鳴聲都漸漸停歇了下來。
最是叫人心神懈怠,犯困打盹的時候。
緊閉的寢房內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響,不似尋常人下榻走動的動靜,更像是……什麼東西在苦苦掙紮一般。
扶風一根樹乾似的筆直站在門外,聽到這動靜,立刻敲了敲門:“主子?”
裡頭沒有聲音,隻是掙紮的動靜似乎忽然弱了些。
扶風不敢去賭其中萬一,奮力抬腳踹開了門,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眼就瞧見了榻上正被銀屏死死掐住脖頸難以呼吸的祁桑。
大約是怕她雙腿蹬踹床榻引扶風進來,她甚至利用自己孕中身子沉重,直接壓上了她的雙腿。
難怪剛剛掙紮的聲音忽然弱了下去。
“放手!”
他厲聲嗬斥,利劍出鞘,下一瞬便砍上了銀屏的胳膊。
銀屏沒有修習過半點武功,甚至連反應都是極慢的,整個右手手臂幾乎要被砍斷,當即哀叫一聲倒了下去。
西廠幾人也立刻上前,同扶風一道七手八腳將祁桑抱下了床榻。
祁桑一手捂著頸項,麵色迅速由漲紅褪至慘白,一陣激烈的咳嗽後,這才嘶啞道:“銀、銀屏……你為何要……要這樣做……”
銀屏抱著鮮血淋漓的手臂,疼痛叫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消片刻,整個將軍府燈火通明。
祁華章、祁覃、林氏都趕了過來,徐西懷也來了,擰著眉心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銀屏身子本就要足月,更何況這會兒精神緊張外加疼痛刺激,掙紮了一會兒後身下便不斷有血水滲出來。
看樣子是要生了。
“不論她為何動手,先請接生婆來將孩子接生出來,還有郎中,將她手臂的血止住了。”
祁華章說著,狐疑的目光掃向祁桑,見她頸間的確紅痕未消,又收回目光。
榻上,銀屏抱著手臂,忍痛頻頻看向祁覃,似是有話同他說。
祁桑坐在一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沙啞道:“銀屏,我這般掏心掏肺地對待你,甚至不惜將許多秘密說與你知曉,你卻為何對我痛下殺手?”
銀屏汗濕了額頭的發,她重重咬緊下唇,硬是一言不語。
“銀屏,你為何一直看祁覃弟弟?你……”
祁桑猛然起身,指著她:“難道你腹中的孩子……不是兄長的,而是……”
“不!不不!”
銀屏掙紮著,終於肯說話,隻是斷斷續續地,隻有這一個字。
祁覃冷眼瞧著:“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銀屏是兄長的婢女,同我有什麼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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