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恍惚了一瞬。
好似又回到了銜杯樓,她同邢守約麵對麵坐著,她探手折了一枝花,拿那微涼的花瓣去輕碰他下巴,惹他眉眼溫柔一片。
花瓣微涼,輕碰下巴。
祁桑驀地回過神來,一抬頭就撞進了謝龕微冷的黑眸裡。
“怎麼不笑了?”他問。
祁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笑什麼?”
“拿花枝同固陽侯調笑時,不是笑得挺歡快麼?繼續笑啊……”
“……”
祁桑麵色微變,忽然就記起來當時隔壁雅間裡響起的杯盞碎裂聲。
當時她還想著這客人得遭沈謙一頓獅子大開口了。
那時那人……竟是謝龕!!!
“不要告訴我,我去銜杯樓賣藝的那些日子……你一直都在。”她聲音漸漸有些飄。
謝龕收回花枝:“祁姑娘琴藝不錯,本督前後可是賞了上萬兩紋銀。”
難怪!
難怪她被關大理寺獄那日,他會突然發瘋。
若先前他對自己隻存了不到一分的心思,那麼若日日都聽那曲《伏枕》,心中欲念層層加深,到了那日也會有個七八分了。
……她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明明算計的是曹四周,不知不覺卻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你去那裡做什麼?你該聽得出我彈的那些個曲子催人心念,便是心思再堅韌之人也會被影響到。”
謝龕轉著茶杯,瞧著她的目光深而暗:“你覺得本督去那裡是做什麼去了?”
他心思百轉千回,誰能猜的透。
祁桑隻恨沈謙那狗商人竟從頭到尾都不曾跟她透露過半分!
她同邢守約日日都去,從未在一樓二樓見過他,也就是說,他那段時間一定是同沈謙在三樓的。
拿著她賺的銀子,坑她的人!
回頭若有機會,她定要狠狠給那狗東西一個教訓!
她忍下一口氣,悶頭吃飯。
謝龕往後靠了靠,右手手指輕輕摩挲著左手掌心的錯亂的齒痕,想到那夜她絕望又崩潰的哽咽聲,貝齒深陷自己手背,心中竟隱隱有些不適。
明明那時隻覺暢快,若不是環境不方便,恨不能將她困在床榻之上再不許她下來。
“祁桑。”他叫她。
祁桑當沒聽見,隻有眉頭忍不住皺起。
謝龕覺得自己應該是想說點什麼的,可話到了舌尖又憑空消失了一般。
算了,都這時候了,說與不說都改變不了任何事了。
扶風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隔著幾張桌子同祁桑對視了一眼,搖搖頭。
黃高樓逃了。
祁桑攥著筷子,咬牙忍耐。
沒什麼好意外的,他們這般招搖過市,那黃高樓還未出事時就嚇破了膽逃了,如今同他們狹路相逢,自是隻會逃的更快。
先前上馬,是謝龕先上去,再由扶風將祁桑扶上馬背。
這會兒從客棧出來後,不等扶風上前,謝龕已經先行一步將祁桑舉抱了上去,自己隨即翻身上馬將她困在了懷裡。
“我手護著你,累了就往後靠,我們這次要快馬加鞭了,你若還坐後麵,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是個非死即殘。”
祁桑感覺到他一隻手自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身,慢慢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