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打來這,每一餐都是清淡素食,雖說樣式彆致,口感極佳,但還從未有過葷食。
本一個小小的要求,卻叫不夙為了難。
見祁桑抬頭看過來,他隻得解釋:“不瞞姑娘,主子食素,整個總督府不允許見到葷腥,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饞了,也隻能出去吃那麼幾口,不可帶葷食進來的。”
祁桑張了張嘴,又隱忍地閉嘴。
這又是個什麼規矩?那謝龕整日一身血腥氣地進出,殺人跟碾死螞蟻似的,到頭來還來個食素?
現在外頭人多眼雜,多少人都想探知她在總督府過的如何,若她自己出去買,叫人瞧見她病懨懨、滿身傷的樣子,對日後要做的事,難免是個麻煩。
“那就一隻,偷偷藏在湯裡什麼的,用蓋子蓋好,成麼?”她好生同他商量。
不夙立刻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不成那不成,主子眼皮子底下動歪心思,上個管家便是自作主張,被挑了手腳筋,連著亂說話的舌頭也給截了,姑娘彆為難我。”
祁桑歎口氣。
酉時至,院落之內琴聲低吟,琴聲厚重,如雨落靜鬆,如斟酒月下,徐徐緩緩,慢慢傾訴。
這琴聲悠揚厚重,漫過層層飛簷,似乎能傳的很遠很遠,甚至將殺伐之氣極重的群馬飛蹄聲都掩蓋了過去。
謝龕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鞭丟給前來迎接的不夙,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徑直進去。
徐西懷一行人也下了馬,見他站在原地未動,立刻上前:“總督還有事情吩咐?”
謝龕慢慢摘下手套,頓了片刻才道:“無事。”
話落兩步上了台階。
不夙忙跟上去:“主子連日外出勞累了,奴才給備了熱水跟晚膳,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謝龕身高腿長,尋常走路都需要不夙小跑著跟著。
“沐浴。”
“是。”
謝龕腳下一頓。
不夙跟一眾太監還小跑著跟著,眼瞧著他忽然頓住,忙也跟著停住。
“衣裳,熏了香後再送來。”謝龕吩咐道。
謝龕聽覺嗅覺異於常人,對一些細微的味道與聲音都極為敏銳,因此極度不喜各種熏香,再名貴的也不用。
不夙自是不會傻呆呆地去質問主子的意思,謝龕吩咐,他便應了,但還是謹慎地問:“主子可有中意的香?”
謝龕略一思忖,丟下兩個字:“沉香。”
不夙:“!!!”
這要麼一點香味都不許有,一來便是這麼重的香?
……
窗子開著,寢殿大門被推開,祁桑立刻就注意到了,立刻收了手,按住顫動不已的琴弦。
她可沒興趣再去招惹這陰晴不定的狗太監。
謝龕外出三日未歸,這披星戴月地回來,想來又累又困,心情不會很好。
她幾乎是立刻起身想把窗子掩上。
“過來。”
尚未閉合的窗縫兒裡傳來這麼兩個字,像冬日裡劈頭砸下的冰。
祁桑無辜臉。
她這不立刻停了嗎?而且這會兒他也剛回來,還未就寢,總不能再因為這事兒給她一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