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咱們閣老的大公子,這氣度這胸襟,我等望塵莫及啊哈哈哈……”
哄笑聲中跨進朱紅鏤花的兩扇門間。
寒冬臘月裡,隻見一少女席地撫琴,潑墨般的烏發被風吹散在身後,右手邊擱著一籠微紅。
竟還有心思在這裡焚香彈琴。
院子裡黑壓壓地站滿了人,有主子,有小廝,此時俱是睜大了眼睛仔細瞧著。
聽聞這祁桑學藝於文人墨客皆敬仰不已的範老先生,是範老先生僅有的幾個閉門學生之一,儘得其真傳。
這琴藝百聞不如一見,竟是叫秦樓楚館的淸倌兒都攀不上。
一個不過及笄之年的姑娘,眼瞧著要被沾臟、撕裂、碾碎在泥濘裡,竟毫無懼色,像一抹溫亮亮的月色,清透的叫人看著便心生歡喜。
偌大的院落中,一時竟隻剩積雪壓彎臘梅的吱呀聲。
琴聲驟停,祁桑在一片寂靜中挑燈而起,赤著腳走上前。
她的臉很小,膚色雪白,不做表情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像極了祁旻。
姚法生一時竟被這雙黑湛湛的眸子盯出了幾分寒意。
身後小廝忽然附耳低語:“主子,聽聞這祁桑跟邢氏族長的嫡子關係匪淺,這……”
邢氏乃大雍百年世家,家底豐厚,在京中關係盤根錯節,也算是名門中的望族了。
但比起皇親貴戚,位同宰相的內閣閣老,自是不值一提。
姚法生一邊打量著跟前的小女人,一邊思忖著。
一來,來都來了,這時候灰溜溜走人不是他姚法生的風格,丟人。
二來,祁旻戰死距今已有月餘,邢氏既未將她接入府內,也未曾派人來護她一二,心思昭然若揭。
這第三嘛……
這小妮子不愧是祁旻的妹妹,一身風骨看著就叫人牙癢癢,想起之前那祁旻三翻四次壞他好事,他今天還非要折了他妹妹這一身傲骨,叫她淪落到青樓女不如的田地裡去。
風吹雪落滿肩頭,除了身後垂落的兩肩長發,祁桑似是要與這天地一同融為漫漫雪色。
姚法生冷笑一聲:“看來還得好好調教你一番,出來侍候爺,還穿什麼衣服。”
說罷,伸手便要撕碎她衣衫。
身後一群男人本能伸長了脖子,一雙雙眼睛淫氣畢現,急不可待地等著大飽眼福一番。
祁桑挑燈的手微微抬高……
“姚公子——”
隔著層層人群,遙遙傳來一道涼涼的,偏細的聲音:“您好歹閣老府出身,這行事啊,還得顧著咱們閣老的顏麵不是?”
眾人一驚,轉身間,密集的人群已是自動避讓開了一條路。
姚法生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一瞬,轉身竟真看到了西廠的仗隊。
且不是普通西廠太監,一眾錦衣華袍最首端的,竟是西廠提督徐西懷。
錦袍繡祥雲,腰間配玉環,那把令人聞風喪膽的咬風刀正正跨在腰間,走動間於黑色禦風氅衣下時隱時現。
倒是未曾聽聞,這祁旻跟西廠有什麼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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