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紫蘇一開口說話,莫小豐就辨認出了她正是前天在來燕亭與陳山提發生口角的那個俊俏小廝,亦即他要跟蹤的兩名女子之一。故而,才試探地問道。
出乎意料的是,封姓女子對他的唐突發問並沒有否認,反而伸手撩開冪離,嫣然一笑,問道“小女封羽衣,因女子在外多有不便,前日才喬裝扮成男子形容的,不想還是叫公子識破了。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冪離撩起的一瞬間,莫小豐微微皺了下眉頭,失望地想道原來是個醜女啊!怪不得前兩天要扮做黃麵虯髯漢子的模樣。
不商聽到女子自報姓名,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脫口說道"你果真是封家小姐?哦,在下不商。”
“不士不農不官不商,這麼說,你是長樂公的麼徒兒嘍。冬至那日,也歡迎你來李魚川做客。”封羽衣邊同不商寒暄著,詢問的目光又移向了莫小豐。
“我叫莫小豐。封小姐,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呀?"莫小豐一時編不出合適的假名,索性報出了穿越前的真名,問道。
封羽衣瞟了一眼他空落落的懷中,並不隱諱,坦然答道“我倆要到洛陽探望家叔。莫公子,一路保重。"說罷,衝莫小豐抱拳告辭,拔轉馬頭,又要離開。
“恰好我們也是要往洛陽去的,如果封小姐不介意,咱們結伴同行,如何?”
封羽衣似乎猶豫了一下,冷冷地拒絕道“不必了。我倆還要在此逗留些時候,唯恐耽誤了莫公子的行程。”
“不妨事。我們也是聽客棧的夥計說,鹿台就在附近,特地慕名前來觀覽的。”
聽莫小豐如此說,封羽衣倒沒再說什麼,帶著紫蘇二人打馬向不遠處的另一座土堆走去。
莫小豐衝不商,小棗揮手示意,催馬跟了過去。
秋風陣陣,唯見蒿草搖曳,蕭然滿目。封羽衣接連轉過兩座土堆,並沒有找尋到一處碑銘殘垣,不禁勒停了馬兒,發出一聲歎息。
“是啊,昔日的瑰麗宮苑,如今隻剩下了荒丘野蒿,怎不令人心生惆悵?"莫小豐附和著感歎道。
“莫公子是官身吧?”封羽衣並未感時傷古,冷不丁地問道,“記得前日在鄴都郊外遇見公子時,尚有十數位軍士跟隨,今日為何隻有兩人隨行?"
在跟隨封羽衣轉土堆的這段時間,莫小豐已為自己編好了微服出行的理由,此時雖是被封羽衣突然問起,卻並不慌亂,從容答道“封小姐於我等有援手之惠,無需隱瞞,莫某受崔中尉所遣,隨太原公前往洛陽勞軍。因要沿途查訪吏治民情,故而才與太原公分道而行的。”
說著,他有意搖了搖頭,似是在問封羽衣,又像是喃喃自語道“渤海郡距洛陽有千裡之遙,封公怎會放心叫你們兩個女眷隻身出行呢?”
封羽衣一怔,忙解釋道“紫蘇頗有武技,有她隨行護衛,要強過名男子的。莫公子,這麼說來,您是位禦史嘍。"
“封小姐識得崔中尉?"莫小豐回想起自己初次聽說崔昂官銜時,對他是哪個衙署的官員尚一無所知,有些詫異地問封羽衣道。
“素不相識。隻是曾聽爹爹說起,博陵崔氏叔侄皆是大將軍入朝輔政以來信用的乾員,方才因聽您提及崔中尉,姑且猜測罷了。”
“崔中尉正是莫某的上峰。”莫小豐轉頭盯著跟在封羽衣身後的紫蘇,又試探著問道,"鄴都七帝寺也有位會安和尚,姑娘認得嗎?"
紫蘇目視封羽衣,看她點頭認可後方答道“正是家師。"
莫小豐回想起前幾天見到會安時,看他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言談舉止間並無任何出奇之處,沒想到赫然竟是少林慧字輩的高手,心中暗自驚異,遂向紫蘇追問道“方才觀姑娘的身手,頗得少林真傳,你是在少林拜師學藝的嗎?"
"此係家事,不便向外人透露。"封羽衣硬梆梆地代紫蘇拒絕道,“怎麼,莫禦史對武林中事感興趣?"
此時,幾人已穿過石橋,回到了官道上。
莫小豐瞧出封羽衣已經默許了與自己結伴同行,心中一動,索性據實說道“我懷疑有人在暗中作祟,意圖不軌。"遂將有人在滏陘隘挖設陷井,迫使不商出手救人的事告訴了封羽衣,繼而問道“封小姐對這件事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