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令一向對老吏叔侄關照有加，老吏對此銘感於心。大令如有什麼吩咐，敬請直言。”程百裡正色說道。
＂好，阿大爽快！既然如此，封某就直說了，紙裡終難包火，此次城安司接連出事，勢必殃及自身。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阿大與其代人受過，勉力獨撐危局，不如另擇良木而棲，利於保全程氏一門清名。”
程百裡低頭沉吟不語。
“洛陽縣衙尚缺縣尉，以程校尉之才略，資曆，封某以為堪充此職。＂封元量見程百裡如此，趁勢開出了價碼。
“封大令需要老吏做些什麼？”程百裡抬頭望著封元量，問道。
封元量轉頭瞄了一眼莫小豐，答道“這位莫禦史對近兩天發生的事頗感興趣，將來如果是他主持查案，還望阿大給予配合和協助。＂
“莫禦史受朝廷之命巡察地方，糾劾官吏，老吏自應效勞。”程百裡雖然說的是官話，可明白無誤地回應了封元量他願意配合行事。
封元量順利地說服了程百裡，甚是滿意，有意放緩腳步，等莫小豐走近，向他彙報道“程氏叔侄俱是奉公辦差，循守律令之人，禦史日後如有差遣，儘可委命二人便是。＂
莫小豐正思忖著該從何處入手，才能幫沈七襄洗脫罪名，突然聽封元量這麼說，尚未反應過來，順口問道＂程阿大願意替沈七襄證明清白嗎？＂
＂啊，這個嘛。。。莫禦史快看，祖兄來了。＂封元量支吾著，忽然抬手向前一指，說道。
果然，祖法古和“瓊林＂主人顧方箬並肩站在街心，似是在專門迎候莫小豐一行人。
莫小豐環顧四周，這才發覺已來到了銅駝大街。
他略一思忖，示意封元量同自己一道加快腳步，迎上前去，拱手施禮道“祖郎中好，顧公子好。”
祖法古前已得到王大亮的稟報，得知莫小豐安然無恙，正在隨封元量查找封羽衣的下落，因此隻微笑著衝他拱了拱手，盯著封元量問道＂封兄帶著這許多人，要往哪裡去呀？＂
度支郎中的品秩在尋常禦史之上，祖法古又年長於莫小豐，故而封元量對他的這一舉動並未介意，拱手還禮道“有件公務需當麵向唐長史稟明。祖兄，您這是？”
＂啊，昨日聽說顧公子乃當今洛陽城中首屈一指的金主，法古初至南道分司度支，今後公務上少不得要請顧公子多幫襯著些，因此特來登門拜訪。”祖法古笑著說道。
顧方箬眼尖，此時已看到不商也在封元量身後的人群之中，遂主動向莫小豐解釋道＂今日一早，有勞那位俠士護送綠萼回瓊林，並問及遺失寶刃一事，也是小民多嘴，引得俠士推測是城安司的官人拾得寶刃，倘若因生發生衝撞，冒犯之事，起因皆在小民。＂
莫小豐聽到這話，不由得疑念一閃難道顧方箬已經知道了不商攔路強行搜檢楊待封遺體一事？
＂莫禦史，主公有話，請你即刻返回金墉。咱們走吧。”祖法古得知了封無量等人要去麵見唐雙舉，因擔心莫小豐冒失乾預地方政務，連忙對他說道。
“祖郎中，正如顧公子所言，不商與城安司之間發生了點誤會，待麵見唐長史釋清原由後，我便和他一同回去。＂
祖法古掃了人群裡的不商一眼，堅持說道＂些許誤會，祖某陪他去見唐長史，料必也能釋清。莫禦史還是儘快回去，以免主公惦念。”
莫小豐無奈，隻得將他拉到一旁，悄悄說道＂祖先生無需擔心，有人構陷沈七襄殺了城安司從事楊待封，我必須去見唐雙舉，設法替沈七襄洗脫罪責。”
祖法古聞言，驚訝地望著他，問道“主公打算如何幫沈七襄開脫呢？法古以為，這兩天發生的事頗多蹊蹺，還望主公謹言慎行。＂
＂具體情形目前還不大清楚，到時再相機行事吧。”莫小豐說著，注意到眾人都在朝這邊張望，遂有意提高了聲音，“不如煩請祖郎中一同去見一見唐長史，爾後再回金墉向太原公複命。”
莫小豐既這麼說，祖法古隻得遵命。他喚過王大亮，交待他先行返回金墉去向小德子，陳山提等人報個平安，隨後走至顧方箬近前，拱手說道“今日初與公子見麵，相談甚洽，來日當擺酒設宴，再續前話。”
顧方箬連忙躬身還禮道“豈敢豈敢，來日小民定當恭請祖郎中，莫禦史來瓊林歡飲聚會，當麵聆訓。＂
祖法古哈哈一笑，忽然問道＂不知顧公子與沈七襄交情如何呀？＂
顧方箬低眉順眼答道＂生意上有些往來，不是很熟。”
“哦哦，祖某告辭了，告辭。”祖法古和莫小豐交換了個眼神，含笑再次拱手。
今天的司空衙署與以往不同，威嚴肅穆之中透著股森森的寒意兩列手持長戟的軍士雁行分站在門外，轅門內則是清一色身著皂衣的除奸曹吏員，每人懷抱一柄明晃晃的鋼刀，昂首挺胸夾立於道旁，形成一道長長的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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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百裡見了這陣勢，和封元量稍做商議，傳命隨行眾人在距離司空衙署裡許外暫且停下歇息，親自步行至持戟軍士隊前，邊出示城安司的腰牌，邊說道＂煩請通稟一聲，我等有緊要公務需立即求見唐長史。＂
站在隊尾的一名軍士接過腰牌仔細看了看，衝程百裡說聲＂稍等”，便徑直朝轅門內跑去。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那軍士引著位穿黑衣的除奸曹吏員折返了回來。
吏員似乎認得程百裡，雙手捧著腰牌遞還給他，客氣地問道＂從事帶著這許多人前來，是為何事啊？＂
＂啊，是這樣。洛陽令封大人為了查找一涉案女子，要入‘肉池＇搜檢，與程某當場起了些爭執，欲求見長史給個說法。”程百裡隻字不提它事，轉頭用手指著封元量向吏員解釋道。
吏員聽說是這事，抱歉地搖搖頭，說道＂對不住了，從事。長史和參軍正在會審一件十分重要的案子，交待有話，一個時辰內不見任何人。要不，您過會兒再來。”
程百裡料想唐雙舉，戶行儉二人必是在審問楊待封被殺一案，當下也沒說什麼，謝過那吏員，將情況如實說給了封元量，莫小豐等人。
莫小豐一聽便急了，心說要是沈七襄扛不過一個時辰，屈打成招，認下殺害楊待封一事，那不就糟了嘛。
於是，當即吩咐祖法古道＂去向守門的表明你我的身份，請唐長史允許咱們一同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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