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三娘笑而不答，轉頭看著莫小豐。莫小豐清清嗓子，正要向段菩薩開口解釋，就聽到花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緊接著，陳山提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囗。
“陳值長，出了什麼事？＂莫小豐瞧見陳山提滿頭大汗，神色慌張，忙走近了問道。
陳山提朝花廳內的兩個女人望了一眼，抱拳說道＂請大都督借一步說話。”
待與莫小豐來至院內無人之處，他方急匆匆地稟報“聖駕自南郊返程途中，有人公然行刺，大將軍命您立即入宮。＂
莫小豐驀地一驚，問道“何人行刺？天子平安否？”
＂末將聽人說，刺客好像是領軍府的一名校尉，旁的就不大清楚了。”
領軍府統轄的是天子親衛，怎麼會有人公然刺駕呢？
莫小豐來不及細想，向陳山提吩咐一聲“你留在這裡照看好郡主。”邁步便朝門外走去。
含光殿內，隻有皇帝和吊著一隻胳膊的賀崇在等著莫小豐。
＂你是從哪裡趕來的？＂賀崇麵色陰沉，不待皇帝開口，劈麵便問道。
“我，正在戚裡查問案子。大哥，您傷勢如何？＂急切間，莫小豐忘記了官稱，徑以家中稱謂關切地問道。
＂被那小子在這裡撩到了一下，並無大礙。＂賀崇撇了撇嘴，答道。
＂大將軍是為了護駕，替朕挨的這一刀。”皇帝補充道。
“陛下，京幾大都督既已傳到，剩下的事且交由臣等二人處置吧。”賀崇起身向皇帝躬身說道。
＂朕。。。”皇帝本意似乎不願離開，可目光一和賀崇眼中那兩道寒光相接，又立馬改口道，“如此就有勞大將軍了。”欠身離座，衝莫小豐點了點頭，獨自離開了。
＂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刺客抓到了嗎？”莫小豐垂首恭送皇帝離去，迫不及待地問道。
賀崇朝空蕩蕩的龍椅瞥了一眼，冷冷地說道“大約一個時辰前，當我護送聖駕自南郊祭禮現場返回，途經望勝門時，蔡尚津那小子突然從護衛行列中竄出，拔刀直刺向聖人，我當時離聖人最近，急切之間用馬鞭猛抽他胯下坐騎，致使戰馬受驚，狂奔而去，才避免傷到陛下。如今，我已命人將三千禁軍儘數羈押，擬交由你逐一問明查實，儘快查清楚這一事件的真相。”
聽到這話，莫小豐才回想起方才入宮時依稀覺得把守宮門的禁軍似乎都是陌生麵孔，也未向以往那樣經過通傳就放他進入了禁宮。
好家夥，大哥居然將皇帝的三千禁衛軍一個不落地都羈押了起來！
賀崇見他不說話，又問道“聽說城北三台今日走了水，是怎麼回事啊？”
“現已初步查明，係有人蓄意縱火。”莫小豐拱手答道。
“哦？捉到縱火之人沒有啊？城北縱火，城南行刺，兩件事之間有沒有關聯呢？＂賀崇眯著眼睛，問道。
“目前隻是確定了縱火嫌犯的範圍，據推斷，其縱火很可能隻為了掩護泉永出逃，還未發現與蔡尚津行刺事件有關。＂莫小豐據實答道。
“泉永！你說的是那位北宮管事的內侍？他為何要出逃？＂賀崇皺眉問道。
莫小豐遂將如何查出泉永是西朝諜候的經過簡要向賀崇彙報了一遍，末了說道＂恰巧我派去盯稍的人被菩薩疑作是壞人逮了起來，泉永隻得隨菩薩一同返回城內，現已被我下令收押了。”
＂段青竹來鄴都了？”賀崇驚訝地問道。
莫小豐此時方知菩薩的閨名叫段青竹，暗叫了聲慚愧，答道“是父王派記室陳長猷護送她來京的。”
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補充道＂三台縱火一案或許和京幾都督府有關，據查，剛好前兩日，京幾都督府派員為冰井台脫漆的欄杆新刷了桐油，從而導致火勢從銅雀台迅速蔓延至了冰井台。”
賀崇對陳長猷此人並不熟悉，隻是在聽到三台失火和京幾都督府有關時目光一凜，當即命令道“晉陽樂，你現在就返回三台，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裡查清三台縱火案的主使之人，同時，要確保京幾地方不出亂子。否則，當軍法懲處！”
莫小豐答了聲“遵命”，又遲疑著問道“我走了，那三千被羈押的禁軍怎麼辦？＂
賀崇凜然答道＂自此刻起，你我兄弟暫作分工宮城內的安全由我負責，宮城外的穩定由你統籌維持。不論哪裡再出亂子，你我均需承擔最終的責任，可能做到？”
賀崇的話令莫小豐頓時感到了壓力，也促使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鄭重地衝賀崇拱了拱手，轉身大踏步地走出了含光殿。
在宮門外翻身上了馬，莫小豐略一思忖，決定先回司州衙署部署京幾地區的防務，爾後再前往三台。
由於領軍府和京幾都督府這兩處維持京幾防務的要害機構都已可能被敵國斥候滲透，在尚不淸楚敵方實力的情況下，最穩妥的做法便是嚴密封鎖消息，設法先穩住對手，為己方徹查出混入內部的奸細爭取寶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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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京幾大都督，莫小豐的屬下有兩位領軍的都督，各自率領五千兵馬分彆負責鄴北和鄴南的防務。其中，負責鄴北城防務的任胄是追隨賀渾征戰多年的一員驍將，卻一向恃勇驕縱，與實際代莫小豐執掌大都督府軍權的司馬楊遵頗為不合，而且，三台正是在任胄分管的地界，就眼下的情勢，很難保證他和三台縱火案沒有牽連，因此，莫小豐在返回衙署的路上已打定主意暫時剝奪任胄的兵權，命他留在三台和自己一同審問嫌犯。
對於另一位都督鄭仲禮，莫小豐的印象要稍強於任胄。之前他聽陳山提說起，鄭仲禮的行伍資曆並不深，完全是憑借賀崇的舉薦才充任京幾都督的。至於賀崇為何會舉薦鄭仲禮，莫小豐雖多次問起，陳山提卻始終不肯明說。
最初，莫小豐考慮在自己專注於查問三台縱火案期間，暫時由鄭仲禮統領京幾大都督府所有兵馬，統籌負責京幾防務的，可是，當他看到臉上寫滿了惶恐二字的鄭仲禮早早就恭立在衙暑門外迎候自己時，忽然意識到將京幾兵權交給這麼個人甚是不妥，當即改變主意，下了馬，邊朝衙署內走去，邊吩咐鄭仲禮道“有兩件事，你立即去辦一，派人火速前往戚裡，傳命陳山提回衙署來見我；二，出動你麾下的全部人馬，按照每百人一座城門，每什人一座裡坊進行配置，加強城內各處警戒，你親自帶領其餘人馬於外郭來往巡視，務須確保不再發生變故。”
鄭仲禮麵色蒼白，壯起膽子問道“如大都督令，末將帶人在外郭巡視，倘若城內有人造亂，當如何應對？＂
＂城內諸事，暫由陳山提統一負責，連你本人，也暫受其節製。”莫小豐麵無表情地答道。
“末將遵命。＂鄭仲禮悻悻抱拳施禮，轉身走了幾步，忽地停下腳步，沙啞著聲音說道，“末將尚有一事，須向大都督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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