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兩個鼻孔出氣,沒有絲毫慚愧,而是波瀾不驚地說道“這是他該儘的孝道,他所做的這些都是身為人子該做的。”
許娘子突然笑得樂不可支,還一邊拍桌子一邊笑。
蘇迎春三姐妹看著阿娘,眼神中都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麵對阿爺的厚顏無恥,阿娘不生氣,反倒笑,這是怎麼了?
“老三媳婦傻了吧?”蘇老大對蘇老爺子說道。
不知為何,這樣反常的許娘子,令蘇老大心裡發毛。
這一幕落在蘇老爺子眼裡,覺得大兒子說的有道理,疑惑她得了瘋症。
“都是應該的?真是太好笑了!”許娘子狂笑著,一邊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有什麼好笑!瘋瘋癲癲,沒有一點婦道人家的樣子。”蘇老爺子心底劃過一絲不安,沉著臉嗬斥道。
許娘子倏忽站起來,臉上哪裡有半點笑容。
她的眼神透著冷厲,冷冷地朝蘇老爺子怒道“什麼是他應該?你蘇老爺子可真厲害!連我都要給你豎起大拇指!”
蘇老爺子眼皮突突跳,本能的覺得她在說反話。
“你老有三個兒子,兩個大兒子在家裡,跟你們兩個老人一樣享受清閒的生活。沒分家前,全家人乾活的唯獨我和蘇正陽,甚至連我的女兒們剛開始學走路,就要被上趕著乾活。而你的兩個大兒子,其他孫子孫女則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早早就享受你蘇老太爺的好生活。”
“那件事導致分家後,你們依然沒臉沒皮,用孝道壓下來,讓我們不得不連同你們家的活兒一起乾。不乾你們就鬨,四處宣揚我們的不是。”
許娘子說得喉嚨發乾,卻依然語言清晰譏諷道“其實啊,你蘇老爺子就是周扒皮,可勁兒的在老三身上扒,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還要啃掉他的骨頭。不!遠遠不止這樣,你還要喝他妻兒的血,吃他妻兒的肉,啃他妻兒的骨頭。”
許娘子一字字一句句,無不發自肺腑,滿腔的憤怒,全都是數年來積累的血和淚。
麵對許娘子的指控,蘇老爺子煩躁地抽起旱煙袋,吐出來的白色霧氣遮住他冷沉的麵容。
“我無數次懷疑,蘇正陽根本不是你親生的!”
透過繚繞的煙霧,許娘子捕捉到他瞬間一滯的動作。
儘管動作微小,可她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一點都假不了。
屋內靜悄悄的,許娘子聲聲泣血的控訴,不僅蘇老爺子父子倆驚呆了,連蘇迎春三姐妹都震驚了。
姐妹三人聽得瞬間淚目,無聲地哭紅了眼。
對於老蘇家的人來說,這是許娘子嫁給蘇老三以來,第一次對老蘇家那邊的人發難。
換作以往,許娘子隻對蘇老三吵鬨,表達她的各種不滿。吵得再厲害,也會尊重蘇老三,不去找老蘇家的麻煩。
如今的許娘子,真的不一樣了。
活了五六十年的蘇老爺子,手中的旱煙袋鍋子啪噠一聲,掉落在地。
蘇老爺子頓覺丟臉,怒氣衝衝,急著要找回場子。
一旁的蘇老大立刻彎腰,撿起地上的旱煙袋鍋子,交給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看看牛高馬大的老大,感覺底氣充足,許娘子沒有男人可依靠,身為弱女子絕不可能捅破天!
他跟從前一樣毫無顧忌,手中的旱煙袋鍋子兜頭兜臉地朝許娘子扔過去,罵道“你個破爛娼婦!反了天了!一天欠收拾,你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