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會哭?不會吧?”
“再說了,除了陛下外,爹和三弟都要去的,你見了他們那不也是一樣嘛。”
“不,不一樣的,二哥,你在我心裡,比他們份量還是要重的。”金長歌輕聲說道。
這實在讓金建德有些受寵若驚,他的目光逐漸柔和起來:
“還是去吧,至少我要看到你出嫁,我還要和那範立倫說幾句話,叮囑他幾句。”
“不用了二哥,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會讓人欺負我的,你忘了,我有武藝在身的,我的劍法很好,有人欺負我,我就給他一劍。”金長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到她臉上出現的笑容,金建德頹喪的情緒得到了緩解,也跟著笑道:
“這倒是不假。”
“習武多年,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是我大乾的永寧郡主,沒人能欺負得了你。”
“那洋人要是給你擺臉色,你就打回去!”
話音剛落,金長歌歎聲道:“可是,陛下應該不想看到我做出格的事。”
“畢竟,現在她已經將他們奉為貴賓了。”
“即便是發生了矛盾,那也無可奈何。”
金建德的笑容驟然凝滯,連帶著身體都跟著僵直了。
“其實我都明白的,我的婚事,是陛下在討好那幫洋人,那些條約,又有哪一個對我大乾有利呢。”
“現在的我們,早已經不能挺直腰杆了.....”
金建德喉頭滾動,他想反駁幾句,想為金風鸞辯解,但各種詞句在心間胡亂的碰撞,無論如何也無法組織起強有力的辯詞。
千詞萬語淤積心間,如鯁在喉,空餘下冰冷沉痛的現實——
她是親手,送出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啊!
“同是乾人,馬夫劉貴與二哥您之間尚且有著天冠地屨般的差彆,我雖是那所謂的大乾郡主,但在這些洋人麵前,想必他們也隻拿我當做馬夫。”金長歌渾然不覺金建德的變化,依舊低聲呢喃著。
平淡的兩句話,此刻卻宛若在金建德腦海中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狂風暴雨。
百裡原之戰時縈繞在腦海中的那個問題又再度出現。
這皇位,當真就那麼好嗎?
為了成為天下之主,究竟要犧牲多少?
為之而死的人已經太多太多,到了今天,甚至已經到犧牲自己的親妹妹了。
陛下現在所做的事,金建德心中明白,日後必然要背上千古罵名。
而被她作為這場政治交易的犧牲品妹妹,日後更不必多說,必定是不得善終。
越來越強的風暴在金建德腦海中狂舞,天旋地轉的感覺席卷而來,因清醒而顯得更加沉痛,似巍峨大山一般壓在心口,金建德瞪圓了眼,眼中布滿血絲,他甚至難以喘息。
他已神思恍惚,身軀晃動不定。
直到金長歌站起身來,扶住了他的身軀。
“回去了,二哥,我送你回房,成婚那日,你記住我說的,彆來了,我不想見著你後傷心。”
“好....好。”金建德在恍惚中答應下來,但心中的狂風驟雨卻愈發猛烈,將原有的世界擊得瀕臨崩潰。
走出祠堂,金長歌回身,看向了母親的牌位。
良久之後。
她合上大門,攙扶著神思恍惚的金建德,迎著春日下和煦的陽光,漸行漸遠。
——
兩日後,萬裡無雲,郎朗晴日之下。
一場牽引所有人注目的盛事,正式啟幕。
就在今天,大乾永寧郡主金長歌,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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