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個老婦人拄著拐杖,一遍敲擊著地麵一邊朝它走來。
“嘭”的一聲,朱八終於支撐不住,從馬上跌下。
他口中輕輕的呻吟著,鮮血正不斷湧出,朱八艱難的扭過頭朝著前方看去。
這一眼看去,他那已經逐漸灰暗的眸子猛地一縮。
那個走過來的老婦人,那張蒼老的臉上,儘管遍布皺紋,儘管滿頭白發,儘管雙眼一片赤白已經盲了。
但這張臉,他從未遺忘過。
那是他的老娘,郡安縣孫家口人士,孫秀英!
朱八轉過身子,朝著她爬去,眼淚混著血水從眼眶滑落,他想喊出來,但卻做不到,他的身體正在變冷。
他隻能在心裡麵喊。
“娘啊!我不過隻走了八年,你為何...為何眼也瞎了,背也駝了,怎麼老成這樣了呢?”
“原來娘搬到了這裡,我的家就在前麵啊,好近啊,這就是我的家嘛....”
老婦人敲著棍子,越走越近了。
朱八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但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感覺不到太多的疼痛,但感覺呼吸越來越艱難,眼前也漸漸開始模糊,他開始看不清這個朝思夜想的娘了。
朱八無力的趴下,心中已經明白,自己這是要死了。
他收縮著鼻翼,張開了嘴巴,開始用最後一絲力氣吸入空氣。
“嘶——”
大口新鮮的空氣從鼻中,從嘴中灌入喉嚨,而後被吸進破裂的肺部,本來已經越跳越慢的心臟開始加速泵血,絲絲縷縷的力氣重新回到他的身體。
雙眼已經不再模糊,手也有了力量。
朱八雙手撐地,努力的昂起了頭,看著還有幾步遠的老婦人,血與淚不斷從他眼眶中滑落。
他動了動喉嚨,將最後一絲力氣用在了呼喊上。
“娘啊!我回家了!”
這一聲非常響亮,簡直是朱八此生喊出的最響亮的一聲,耗儘了他所有力氣,也用掉了最後一絲生命力。
“嘭”的一聲。
朱八臉上掛著安詳的笑,倒在了地上——
老婦人的拐杖猛地停下,她發出嘶啞的聲音:“狗兒?”
一個與朱八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快步跑了過來,大喊道:“娘!你怎麼出來了!這裡在發生打鬥,很危險!”
老婦人昂著頭,“我剛剛....剛剛聽到了狗兒的聲音,是他回來了嗎?”
狗兒,乃是朱八小名。
中年男子拉著母親就想離開,目光無意間從朱八臉上掃過,他一下愣住了。
緊跟著,他快步走到朱八身邊,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後手猛的一縮,這一刻,他的呼吸都快要凝滯了。
他張著嘴,眼眶開始泛紅,身子也在不斷發抖。
老婦人還在問:“兒啊,是你哥回來了嗎?我剛剛聽到他的聲音了。”
男子深吸幾口氣,但卻無法阻止奪眶而出的淚水,他走到母親身邊,貼著她的耳朵大喊道:
“娘!哥沒回來!”
“他在外教書!抽不開身!很忙的!”
老婦人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轉過了身子,翹著拐杖開始往家走,口中卻不斷念叨:
“這都八年了,有這麼忙嘛...有這麼忙嘛...”
“就不能常回家看看嘛....”
而在她身後,那中年男子撲在朱八身上,已經是嚎啕大哭....
——
這一日,發生在這無名之地的慘烈戰鬥,無人幸存。
無人知曉的無名小卒朱八,在錯過了立冬團圓日之後的第十一天。
也就是十一月十九日的傍晚時分,回到了他闊彆已久的家。
——
同樣,這一日,秦澤收到了第二封來信,這封信來自於京師,信上同樣有一道梅花標識,乃是八百裡加急送來。
此時,距離大軍出北涼,隻剩三天路程。
而秦澤的積分,也已經來到了——
七千萬。
........
ps:昨天還有人說羨慕天氣冷,想看下雪的。
???
凍死了好麼!巨冷啊!就連上廁所都要鼓起勇氣才行啊(?_?)
原來蓋好被子都不管用了,昨晚睡到半夜被凍醒,跑去找電熱毯才睡下,我哭死嗚嗚嗚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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