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緩步走至班房院外。
隻見張屠戶蹲在石階上,哈欠連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見有人走近,他抬頭看來,調侃道:“你怎麼用了這麼久,該不會是故意等到最後,想要震驚一下那群校尉?”
聞言,沈儀略微一怔。
觀其神色,張屠戶隨意起身,安慰道:“嘿,這念頭我當初入金剛門時也有過,可惜這群鎮魔司的差人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哪裡會碰到個有本事的就驚為天人,沒啥可失望的。”
若真是天資強橫到某種地步,也不會留對方獨自過來了。
“你在說什麼?”沈儀停了腳步。
“……”張屠戶陷入沉默,終於認真起來:“昨夜剛敲了兩聲梆子,所有軍伍差役都被喚去了城西,現在人都挑完了,正在衙門裡訓話呢……該不是把你給漏了吧?”
“這群癟犢子,也太狗眼看人低了,我還指望跟著伱回青州看望下老相好的呢!”
張屠戶罵了兩句娘,拽著沈儀胳膊就往衙門衝去。
鎮魔司辦事向來縝密,怎麼可能輕易漏掉某人,八成是故意的。
沈儀這身武力,若是從小在青州長大自然不算什麼,但在柏雲縣已是極其罕見珍貴,若不是穿過了你朝廷的皮,哪個門派都不可能將其拒之門外,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沈儀雖神情如常,心底確實有些納悶。
他想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料到會是這樣。
此刻衙門空蕩,唯有軍伍把守。
張屠戶不管不顧的往裡闖去,一身橫練功夫,那群普通人哪裡攔得住他。
直到站在大堂前。
兩個黑衫玉帶的年輕人抱臂而立,肩上金線勾勒的凶狼突顯幾分殺機,漠然道:“站住。”
張屠戶老實的站定,臉上擠出笑容:“校尉大人,這兒……這兒還有一個呢。”
鎮魔司再凶,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對自己出手。
但見了這身黑皮,張屠戶雖沒做虧心事,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他壯起膽子,用肩膀輕輕撞了沈儀一下:“愣著乾嘛,先進去再說啊。”
“嘖,也不知道訓人有什麼好看的。”
視線從張屠戶身上移開,其中一個鎮魔校尉臉上的漠然逐漸消退,朝著沈儀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有時間不在家裡補覺,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鬨,咱幾個困死了還得在門口站哨,真是閒的。”
老劉今日沒拿糖人杆,也換掉了那身補丁舊衣。
他側身讓出一條路來,嘟囔道:“看就看吧,你可彆走太近。”
鎮魔校尉的話語明顯讓張屠戶愣神片刻。
下意識朝旁邊看去。
沈儀看似和自己一樣老實的站著,但眼中並未流露出什麼異樣。
這兩人認識?
大堂內,李新翰端坐主位,雙眸輕闔,神情冷傲。
六個體格俱佳的年輕人依次排開,負手直立,渾身緊繃,皆是衙門軍伍差役打扮。
同樣換上製衣的乞丐和昨日的模樣天差地彆,雖五官平平,但眉眼間自有一抹精氣神。
他緩步在幾人身前走過,目光落在心思飄忽的陳濟身上,倏然便是一腳踹了過去。
訓斥的話語剛到嘴邊。
他抬頭看見了門外那道熟悉的身影,張張嘴,莫名沒了繼續下去的心思。
興致缺缺道:“站好點,彆發呆。”
見狀,老劉隻得無奈一笑。
每次挑選新人的慣例,便是先樹立起鎮魔司在他們心中神秘威嚴的形象,打壓他們的傲氣。
可乞丐昨日剛剛挨了一腳,如今見了正主,哪裡還提得起那股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