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盤膝而坐,乾脆利落的將神魂沁入了進去。
“小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便是。”楊運恒努力讓老臉看上去更和善些。
“謝謝您,我不用。”安憶垂手站在沈儀身後,雖回應的很有禮貌,但稚嫩嗓音中卻是帶著淡淡的疏離感,說完以後便將目光重新放回了沈儀的背影。
還真像啊……楊運恒對先前的猜測又篤定了幾分。
緊跟著他轉身朝著山路外走去,屏退左右,神情凝重的鎮守在了那裡。
“……”
安憶靜靜的盯著沈儀,對於她而言,等待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甚至都不太能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那張白皙臉龐上麵,眉心忽然緊蹙起來,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
整個人身上更是溢出了些許枯寂的味道。
見狀,安憶下意識抬眸,水潤的瞳孔有些閃爍不定起來。
就是這種味道,在初見時就讓她頗為熟悉。
此刻沈儀臉上那些微不可察的變化,其中蘊含的情緒,都是她曾經親身體驗過一遍的東西。
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安憶不敢輕易打擾,隻知道對方應該和自己當初一樣痛苦。
稍稍猶豫後,她朝前方走了一步,略微俯身,輕輕用袖口擦掉了青年額上的汗漬,這才重新站了回去。
……
搬山宗主殿當中。
閻崇嶂神情有些難看的坐在主位之上,側眸看著旁邊的潘伯陽,在失去了江山圖的映襯後,此人看上去也隻不過是個略帶驕縱的年輕修士罷了,嗓音也並不渾厚,反而帶著些許尖銳。
“潘道友,是不是有些過了?”
閻崇嶂收回目光,掃向下方左右分坐的各大長老:“你是來做客的,還是來教訓我等的?”
“過了嗎?”
潘伯陽用手帕擦了擦毫無血色的唇角,輕笑道:“上次在你搬山宗附近,可是讓潘某受了不小的損傷,我現在能安靜的坐在這裡,而不是請我宗長輩前來問罪,就已經是很給搬山宗麵子了。”
“你應該知道的,我師尊乃是無量道皇宗的宗主。”
是第九分宗的宗主……閻崇嶂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一句,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問罪?這真是讓人聽不太明白了,我不記得搬山宗何時得罪過貴宗,要是較真起來,我替貴宗尋了兩頭妖魔天驕,閣下似乎到現在還沒有給出酬勞。”
“酬勞……嗬。”
潘伯陽忽然冷笑了一聲,眸光泛寒的朝著閻崇嶂看去:“我不怕告訴伱,無量道皇宗為何要尋這些妖魔天驕。”
“眾所周知,我宗薛師兄剛剛登上了宗主之位,執掌第二寶地,即便你出身西洪這般貧瘠之地,應該也聽說過他的大名?”
“薛顏前輩曾經占據道兵錄首位,他的尊諱,崇嶂自然是聽過的。”閻崇嶂略微抬掌,朝著虛無處抱拳。
之所以說是曾經,不是因為對方被人超過了,而是因為他合道了,故此才從道兵錄上隱去了姓名。
“聽過就好。”
潘伯陽重新靠回椅背,淡淡道:“薛師兄有個弟弟,返虛前同樣是不世出的天才,可惜身俱大妖血脈,修不得無量道皇宮。”
“以貴宗的底蘊,想要尋些其他高深道宮法,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閻崇嶂倒不介意與對方閒聊,反正隻要這小子彆亂逛,乖乖呆在大殿中,免得叨擾到沈小友,彆的都好說。
“嗤,想要做宗主,必須得修習無量道皇宮,此乃我宗鐵律……是不是聽得有些乏味,覺得此事跟你們沒關係?”潘伯陽閉上了眼眸,唇角揚起一個古怪的弧度。
一對兄弟,若是真的同時成為無量道皇宗的宗主,其地位之高,不言而喻。
“……”聽著潘伯陽口中的威脅意味,閻崇嶂臉色微變。
“我宗有仙碑,其上描繪了所有弟子的道皇宮,就在不久前,上麵顯現出了一座與眾不同的妖宮。”
潘伯陽放緩了嗓音:“薛師兄仔細觀察了很久,終於替他弟弟尋出了一條新路,而且到現在已經初具成效,若是能收獲那頭琉璃青鳳,便能助其弟弟跨過一道大關,必然能讓薛師兄心情大悅……但現在,那頭琉璃青鳳便這樣毫無價值的死了。”
“就在你們搬山宗的助紂為虐下,死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閻崇嶂更是倏然站直了身軀,神情漠然道:“潘道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助紂為虐四字從何說起?”
“你急什麼。”
潘伯陽同樣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你們眼睜睜看著他對本座出手,卻未乾涉,到底是什麼心思,也就是本座一句話的意思。”
“現在,你還覺得本座過了嗎?”
他隨意的拍了拍袖口:“放心,冤有頭債有主,隻要讓本座泄了這口氣,琉璃青鳳的事情本座就當沒看見,閻道子也彆磨蹭了,把那天在場的人都叫出來,本座要一個一個的查問,直到把那小子的身份問出來為止。”
“……”
閻崇嶂眸光迅速掃過下方的長老們。
長老們悄然握掌,皆是心中有數。
他們當然知道那位南洪來的神秘修士,對於搬山宗來說意味著什麼,沈小友就是解開無名山秘藏的那把鑰匙,而且目前來說,也是唯一的那把。
既然道子打算要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他們當然不能拖對方的後腿。
“既然閣下不信,那就請便吧。”閻崇嶂略微側眸,重新坐了回去。
彆忘了,沈小友現在可就在搬山宗內,哪怕心頭有再大的火氣,也隻能暫且按下。
“還挺沉穩。”潘伯陽輕笑一聲,那天這位搬山宗道子出言勸和的舉動,本身就古怪到了極點,以搬山宗目前的處境,有機會能攀上無量道皇宗,那是祖墳冒青煙才有的好事。
結果對方卻做出了這般反常的舉動。
說什麼毫無關係,真拿自己當豬了。
“你,過來。”
潘伯陽朝著下方一指,便是喚來了一位長老。
他這輕蔑的動作,讓那位長老臉色頓時鐵青起來,身為西洪頂級勢力出身,哪裡受過此等屈辱,但在閻崇嶂的示意下,他還是強忍著怒火走了過來。
隨著時間流逝。
潘伯陽就像是閒聊一般,挨著挨著跟下方眾人聊了個遍。
所幸楊運恒早就交代過了一切,徑直忽略了所有關於南洪的事情,哪怕潘伯陽再怎麼旁敲側擊,得到的回答皆是如出一轍。
“現在閣下可還滿意?若還算滿意的話,閣下亦有君子之名,應該不會做那種信口開河的事情。”閻崇嶂擺出了送客的姿勢。
“滿意?”
潘伯陽看上去並不著急,笑意更甚,眼中寒芒湧現:“如果沒記錯的話,貴宗的大長老好像到現在尚未露過麵,你可彆告訴我他離宗辦事去了?”
磨蹭這麼久,這年輕修士終於是亮出了獠牙。
從訪宗之時,看見乃是閻崇嶂親自出來迎接,而且旁邊無人陪同開始,潘伯陽心中就有了懷疑。
這種丟人的事情,大長老居然讓道子單獨麵對?
為何要避?無非心虛罷了。
再加上先前在斬殺那頭琉璃青鳳的時候,那位大長老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整個人都是急躁難安。
潘伯陽對心中的猜測又篤定了幾分。
“現在就勞煩你閻道子,去將那位大長老請過來吧。”
就在閻崇嶂終於忍不住準備發難之時,卻見潘伯陽又重新坐了回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咬咬牙,直到此刻,才發現了這群北洪修士的難纏之處。
“那就隻能請閣下先等著了。”
閻崇嶂轉身大步踏出了主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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