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乾脆翻白眼不說話。
受傷的關長刀拍桌怒吼不要……第三字被旁邊雲煙客捂住成了嗚嗚嗚。
四金丹中隻有沙愚老人如今沒了金丹靈器,敢情沙海生拿彆人的靈器做順水人情啊?
而且這人情明擺著是送給沙愚老人的。
眾築基修士目光全轉向路野。
這裡麵如家族和小派首領,感到很憋屈;也有修士幸災樂禍,讓你雷公大出風頭;還有如沙海生這樣陰毒眼神,一坑接一坑。
你若同意,生吃大虧,空守著一堆靈石點,你一個人放開了使,才能兌換多少資源?
玉牌儲存的點數就是空置浪費,毫無用處。
畢竟,誰知道金沙門最後能不能贏,便是贏了,他庫裡真有那麼多資源給你兌換嗎?
你若不同意,有些許抱怨。
大局為重的大帽子一頂頂便扣下來,讓你從雲顛摔落穀底,體驗下什麼叫千夫所指,眾人唾棄。
大殿上,此時無數目光盯著路野,看他做如何選擇。
沙海生陰笑連連,他公報私仇,算計私心重,可隻要是為金沙門牟利,掌門一定會支持他!
眾人矚目下。
路野從容不迫站起來,正衣冠,清清嗓子,根本連看都不看沙海生一眼,隻衝著石台上四金丹行了一禮。
“各位前輩!”
他不提靈器歸屬,而是說了另一件事情。
“當初,金沙門與我諸家族門派共立盟約。”
“其中有一項,家族小派築基者陣斬敵方金丹。”
“則該家族,小派全員可退出大戰,從此離開黃沙山。”
“此謂之血契,因為斬金丹之功為頂級,必須以重賞來激勵勇士,”
“敢問掌門,不知道此項約定還算不算數?”
眾人驚疑,不清楚路野什麼意思。
沙海生哈哈大笑。
“藍族長,你可真會做美夢。”
“這約定是有效的,可哪個築基有本事斬滅金丹?”
“你喊他出來,我老沙跪地磕他三百個帶響大頭,還喊他一聲爺爺……”
路野搖頭。
“那倒不必,伱這樣的孫子我不屑收。”
沙海生怒氣勃發一步踏上就要揮拳。
高台上,沙愚老人咳嗽一聲,他不明白路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現在隻想著,若那棒槌到手,該如何使用。
“藍族長……”沙愚老人有些不耐煩了,“這約定自然是有效的,你放心。”
“咱們還是先說說你錘子的事情吧。”
“說啥錘子啊?”路野一拍腰間葫蘆,“亮個相吧……獅寶貝!”
唰!
一道白燦燦四丈餘長,三頭獅子陰魂從裡麵跳了出來。
龐大的妖力屍氣縱橫充斥整個大殿。
“喵……”三個獅腦袋,最中間獅嘴張口怒吼一聲。
看滿屋人都傻眼了盯著自己。
“老大,就不該信那小老虎學什麼喵喵叫,根本沒人笑,他耍咱們哩!”左首獅子慌了,臉通紅。
“老二,閉嘴,咱們這是在哪裡?”右首獅子保持警惕,兩隻眼珠警惕看向左右。
滿殿的人,除了路野,都有些恍惚。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看到了什麼?
“啊啊啊……三頭獅王……”
突然沙海生尖叫一聲,往後幾步,帶倒了身後椅子,驚慌失措,毫無風度,嚇出了鴨叫聲。
噗通一聲。
沙海生摔了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蓋因為他上一次出戰,便曾經和三頭獅王照過麵,差點沒被獅吼吐息給活剮了。
若不是那混合風息不是衝著他去的,隻是輕輕蹭了個邊,他早就沒命了。
那是五年來,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記憶能不深嗎?
如今看要自己性命的獅王陰魂突然在殿中現身,沙海生被嚇出尖叫和應激反應,實屬正常。
此刻,左右兩列築基多有驚叫躲閃的。
關長刀屁股坐得穩穩的,嚇得長嘯——那是因為他是重傷號,動不了身逃跑,不過這不妨礙他被嚇。
高台上。
砰砰砰砰!
四金丹法力綻放,氣息凝聚,顯然也被嚇得夠嗆。
三頭獅王看四周人們尖叫,爬行,高台上四個老冤家還一副要打要殺的樣子,也嚇得不輕。
中間腦袋張口吼道。
“彆怕彆怕,諸位我棄暗投明,如今咱們算是一撥的。”
左首道:“我家主人是藍和族長,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
“諸位,我是魂身,不怎麼厲害的,彆怕彆怕!”
唯獨右首極為凶殘:“看什麼看,嚷什麼嚷,煩死了,再叫喚,通通當了獅爺的小點心!”
三頭獅王三個腦袋你一言我一句,快速說話,連個空隙都未留。
大殿中眾人這才稍微平靜下來。
原來是個魂體啊——不對啊,難道藍族長真殺了一金丹?否則怎麼能拘魂下禁製呢?
啪嗒!
路野從儲物袋裡再掏。
三頭獅王屍首狠狠砸在地上,濺落塵埃。
這獅王被他一錘子橫掃三首,腦袋全被打成了肉泥,隻剩下無頭龐大軀體。
白銀色妖血在流淌,屍體雖死,裡麵妖丹尚在,龐大妖氣在屍身上麵盤旋環繞。
眾築基修士忍不住就後退,無法直視。
連沙海生都快被逼到牆角了,他雙目癡呆無神,嘴中喃喃道不可能。
一個築基,怎麼能越境斬金丹?
他連站在屍首麵前承受氣息壓力都做不到,對方是怎麼能做到直麵惡戰,衝殺斬首的?
高台上,四金丹氣息回落。
竹散人腦袋還是被片開狀態,兩隻離著有幾尺遠的眼睛,各射出一道光芒來落在三頭獅王妖身上。
左右腦袋一起點頭。
“沒錯,是三頭獅王,他身上傷口中還有我靈兵留下的傷痕印記。”
玉散人審視目光盯著路野。
“藍族長,你不錯啊。”
墨散人麵無表情,沙愚老人肅然站了起來。
“藍和,你是如何將這三頭獅王斬殺的,速速道來。”
路野一攤手。
“運氣好,撞上的。”
“它受了重傷,飛不動了還想吃人填補肚子。”
“正好飛到我腳下,三隻腦袋爭論是吃紅燒,清蒸,還是生吃。”
“它們自己就打起來了,”路野做揮杆動作,“我聽著煩,於是一錘下去,世界清靜了……”
三頭獅王:“……”
咦,這前因後果倒是對上了,可是中間過程分明不是這樣的啊,自己是被活活揍死的啊。
算了,如今主人話最大,他就說自己是跳崖摔死的,也得認啊。
四金丹:“……”
敢情我們四人打死打活,就是為了讓你撿漏的?
諸築基:“……”
藍族長你多說幾句會死嗎?
這可是金丹妖王啊!
築基斬金丹,比練氣斬築基難度不知高多少倍,能吹一輩子的。
你三兩句話就打發了?
路野再次拱手,直視沙愚老人。
至於沙海生,不過背景板上普通一員,根本不值得關注。
“掌門,按照當初約定,我以築基境逆斬金丹妖王,將其陰魂屍首都帶回來為證,並無虛假!”
“小子鬥膽請求,我藍家符合宗門規定,對金沙門作出不可磨滅卓越貢獻。”
“特請求藍氏修士二十一人,明日便下金沙山,離開黃沙山,另尋族地。”
“請掌門應準!”
五年廝殺,上山藍家連路野在內四十三人,如今隻剩二十一人了,折損過半。
路野幾句話說出,全場諸修都轟動了。
沙海生氣得手抖——這廝怎麼敢!
他怎麼敢這樣做!
這不是當眾拆金沙門的台嗎?
當初有這規定,不過是給拉磨的驢前麵拴一根永遠夠不著的蘿卜。
你一頭苦力驢,僥幸夠著了,不趕緊吃下去要點好處,居然膽敢像主人撩挑子說不乾了?
真是膽大包天,膽大妄為,你哪來的膽子!誰給你的勇氣!
沙愚老人在高台上,臉色幾變。
他真是騎虎難下了,不可能的任務居然已經讓人完成了。
如今是左右為難。
若不按約定履行,金沙門的招牌就倒了,就算以後逼著這些家族和小派繼續效力,一群人出工不出力,躺平任錘,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