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高空中。
路野頂著藍和馬甲臉,麵無表情飛在前方,他旁邊是嘮叨個不停的明長老。
“藍兄,還有各位族長,掌門放心。”
“等上山之後,鄙派絕對保證公平公正對待每一勢力。”
“絕不會貪墨吞下任一家的功勞,資源。”
“我們在一起,目的就是此次徹底鏟除山北天輪宗等諸勢力。”
“一統黃沙山,消除以後再戰可能!”
“諸位,咱們做的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情哇……嗝……”
明長老說得慷慨激昂,若不是他突然打個酒嗝,可能說服力更強。
路野臉色不變,這酒還是他送出去的。
他扭頭看看身後藍家諸人。
如藍五同等幾個長老臉上雖然裝得很服從模樣,眼底卻是露出不屑。
這幾人都七八十歲了,藍五同也都五十多了,為了藍家奮鬥一輩子,自然不容易如此被幾句話就帶跑偏了。
另外家族中三十到五十修士又是一波,他們集中在練氣中期修為,個個眼中保持警惕。
再往下,練氣初期修士,二十多歲,血還未冷,一聽說有機會終結黃沙山南北之戰,眼睛中就透出些光亮來。
路野見了心中冷笑。
黃沙山南北之戰,在他看來,根本原因是這山脈綿延千裡太狹長,又在山北山南各有兩個靈脈核心地,溝通中間隻有墜鷹峽這一道天塹。
而且山南還算降雨多的農耕範圍,山北已經是降雨稀少,全靠有靈脈在才能保持鬱鬱蔥蔥麵貌,其實如一把匕首插入戈壁荒漠中。
這倆個地方不分裂才怪呢。
再加上從荒漠進入中原,黃沙山是最主要一條主通道,這地方不發生動蕩才怪呢。
若此界沒有修仙勢力在後麵作祟,凡間王朝隻要修長城就能解決大部分動亂問題。
偏偏這些修士身具大能,金丹以上抹去一山丘都是普通事情,轟塌一段城牆堡壘也很容易。
所以山北山南每隔幾十年便大戰不停,再加上北麵還有殘餘妖族興風作浪攪和在一起,更是成了定時火藥桶。
路野再看另外幾家子弟,發現多和藍家人一樣,年齡大的都能扛住忽悠,年齡低的大多有些意動。
旁邊一留著山羊胡,有些老麵穿道袍的族長突然冷笑幾聲。
“明長老,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不敢想。”
“隻要能讓我們楊家人大多熬過這場波折便好。”
“上次,我們楊家可足足死了半數修仙種子呢。”
此人是楊家家主楊山。
另外一光頭族長點頭應和,此族長是關家首領關長刀。
“是啊,關家上次更慘,連築基族長都戰死了,死了七八成修仙種子呢。”
“這次我們服從上宗安排,要人給人要資源給資源。”
“若是死傷比上次大戰還要慘重,下次我們可不會如此聽話了。”
明長老麵露尷尬,急忙揮手道。
“不會的,不會的。”
“我們有三散人外援,又有諸位高賢助戰,不僅會贏,還會贏得漂亮。”
和他們並排最後一人,是個道士打扮手中提著一柄拂塵,道號雲煙客。
他是一小門派清煙門的掌門,此時雲煙客長歎一聲,道一聲無量天尊,隻說了四字。
“但願如此。”
楊家楊山,關家關長刀,清煙門雲煙客,便是藍家周圍百裡的三家好鄰居,三人全是築基高手。
這三家人數最多的楊家,關家次之,清煙門再次之,最拉胯的是藍家。
當然,藍家不算慘。
其實最慘的是本來在其中有一席之地的張家,已經被路野給滅掉了。
明長老就是帶著這四家勢力直上金沙山的。
楊山,關長刀,雲煙客三人聯手用話語擠兌明長老,也是為了提醒門人們勿忘了自己是吃哪家飯的。
路野能看出這三位築基不甘心,可是形勢如此,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和平年代還能上班摸魚,消極抵抗,如今麵臨大戰,上了前線當混子,以為自己這邊金丹高手是擺設嗎?
至於路野。
嗯,他就是來摸魚的——他和彆人不一樣,準備靠實力和掛硬摸。
藍家出山的那幾人身上可裝了藍家公庫五分之一積蓄。
張存義身上帶了築基四妖,另外還有無形阿醜跟著,還能給那幾藍家人出山時當一回免費保鏢。
路野覺得,便是真族長藍和,也不如自己安排得妥帖。
他經過諸多好心人讚助,尤其是賈道士組織及上輩同心盜組織的寶藏支援後。
普通築基家族的財富已經不放在眼中了,並未貪墨藍家的家財。
所以他自問對得起藍家了。
等入了金沙門,藍家諸多人被打散重組,如何活下去,那就是金沙門各頭目的責任了。
他便安心摸魚,跟著金丹修士進入山北闖幾次。
等到雙方正式大戰,打到激烈時,他自然是該溜就溜了。
回去兄弟老婆熱炕頭不好嗎?
何必在這裡填戰壕呢?
若能順勢將墨如煙那條小命摸走,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如今算算腳程,張存義和紅姐還有藍家幾人應該也出了黃沙山了吧?
到現在路野未感到靈體劇痛,肉體未流鼻血等受傷症狀。
說明張存義根本未動用築基煉屍自爆。
畢竟那些築基煉屍中都下著魂種,其實是他分魂所化,若爆了他也會受輕傷的。
就不知道是阿醜殺敵太快,還是路上真的太平了呢?
若金沙門要點臉,玉散人坐鎮山口,真要有劫修,他應該會出手的吧?
應該吧?
——
黃沙山外。
一眾勢力,每個宗門和家族都派出少則三五人,多則十餘人,領了沙愚老人的令旨,才能出山。
山口處,玉散人閉目盤腿坐在那裡,淩空漂浮,一動不動。
他身下是一木琴,散發恐怖波動,這是一件金丹靈器。
玉散人出來自然帶了隨從,是金沙門一築基修士名為沙圖。
而沙圖又帶了十幾練氣弟子,充當護衛。
各勢力被安排分散出黃沙山修士一個個到沙圖麵前,奉上令旨玉牌。
然後再衝著旁邊那位閉眼大神玉散人恭敬跪拜。
沙圖則接過玉牌來驗證裡麵掌門所留信息,確定和人數,外貌,體型,性彆,修為對得上,便揮手放人。
很快,便輪到了藍家。
這被路野指定的幸運兒長老名為藍吉利,修為剛到練氣七層,在諸長老中墊底。
路野說這名字看得便吉利,一定能帶領藍家那幾名仙苗找地方安穩紮根的。
此刻藍吉利將令旨玉牌奉上,隨手又袖裡乾坤,悄無聲息給對方送上幾塊中品靈石。
“沙長老,這是我藍家的令旨玉牌,請您核驗。”
沙圖嗯一聲,拿過玉牌來,裝模作樣往額頭上一放,其實他神識一卷,已經掃過藍家那幾人。
有男有女,除了這長老外,還有一雙臂超長大漢是練氣中期修為,其餘人便不值一提。
修仙人數和玉牌中記載完全能對得上。
更稀奇的是這些修士又帶了一完全無修仙靈根,沒有修為的凡人,還是個女子。
這不是累贅嗎?
不過沙圖並未吭聲,他捏一捏袖子中幾塊中品靈石,已經非常滿意。
明長老是他好友,已和他打過招呼。
這個人情要給,對方也懂規矩,人家願意帶一毫無靈根的凡人出山,和他有什麼乾係?
彆說帶一凡人,就是帶千百凡人,慢了腳程,都是他們自找的。
沙圖嗯一聲,一揮手。
“放行!”
藍吉利急忙帶著眾人向前。
如他們這般南下出山的人士,今日有幾百多人,此刻四周一道道遁光飛走,奔向山外。
藍吉利見已經遠離了玉散人和沙圖,知道二人神識已經聽不到這裡談話。
他對著張存義和紅姐拱手道。
“貴客!”
“這裡已經足夠遠了。”
“按照族長吩咐,我們一定要護得兩位安全。”
“出發時,族長給了小舟遁器,但是我看今日出山的人如此多,怕路上未必太平,咱們還是先上舟趕路吧。”
張存義從善如流。
他隻是練氣五層,修為不如對方,大哥給的築基煉屍都是壓箱底的手段,現在還是先讓對方頂一頂先。
很快。
藍吉利放出一核桃雕刻小舟,見風便漲約莫有丈許長,上麵烏篷長槳一應俱全。
小舟懸浮在地上幾尺距離。
眾人登舟完畢,藍吉利念聲咒語,很快舟外一道黃光亮起。
小舟衝天,嗡嗡輕響聲中,向山南疾馳而去,速度比地麵諸修施展遁光還要快一截。
此時,空中如藍家小舟這樣的飛遁法器有十幾艘。
地麵上,五顏六色遁光也煞是好看,有部分家族派彆選擇了地麵行走法器。
畢竟,金沙門隻給了各勢力極短時間準備,讓幾日內完成搬遷和後撤。
玉散人是金丹大高手,不可能天天守著山口當門神,因此金沙門就給了諸勢力三日時間。
藍吉利一邊操控小舟,一邊陪著張存義說話。
他倒不是為了探聽張存義信息,他知道這貴客身份神秘,族長並未對族人坦露張存義和那凡人女子信息。
藍吉利單純就是討好張存義。
“貴客,咱們再有一個時辰後就應該就出山了,外麵說不定就有劫修等候了。”
“到時候,您二位請站在這舟中心。”
“您放心,隻要我等藍家人一息尚存,絕不會讓敵人殺到您二位麵前。”
張存義微笑回應,心想倒也不必,大哥給我們準備了殺手鐧。
他們渾然不知,小舟外,無形阿醜百無聊賴繞著小舟向上飛向下飛——好想喝酒啊!
一個時辰後。
天上地下,幾十道遁光幾乎同時衝出了黃沙山口,大家似有默契一般,立刻向四方散去。
結果行不過百十丈。
隻見山口四周立刻有四聲怪笑聲響起。
東側升起一道黑煙,有一黑袍魔氣森森修士擋在此處,使一招魂幡。
他一搖幡,便有無數陰魂飛出,將向東當先一旱舟上四五人啃食成骷髏。
“此路不通……”
西側綠油油毒氣衝天,一大胖子騎在一頭綠蛤蟆上,那蛤蟆吐鮮豔綠色長舌,如繩索一纏,索住天上一大鷹,連那鷹背上八九人一同化作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