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上響起幾聲驚雷,雨勢洶湧,將這傾仙城,化作朦朧水霧一片。
“哎,咱們這座仙城,都是因為這傾仙閣,才如此繁榮,甚至因此得名。”
“那金丹修士敢在其門口行凶,估計跑不掉的。”
一年老修士長歎口氣,看著那倒在雨中女子屍身,感慨頗深。
“誰說不是呢,那人第一時間就被殺身抽魂,今後應該會被百般折磨,想死都難。”
“不過就是可憐了這姑娘,一時間竟是無人問津,明明她才是最大苦主的。”
而李初一站在遠處,此刻手指之間,卻是有一道魂體纏繞,看其麵容,竟是隱約與那嘮叨姑娘一模一樣。
“怎會如此?”
李初一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凡人靈魂,都是需要七日才能消散,何況踏入修行之人。
剛剛嘮叨姑娘隻是身隕,其神魂卻是保持完整。
李初一有兩種辦法,一是尋一處名山或大川,將這姑娘敕封為山水神隻。
二就是帶回東方修界,找血肉空間,為其重凝一副同根同源肉身。
當然,這兩種,隻是針對剛死不久之人,靈魂或是神魂等沒有消散。
如果隻剩下真靈,那就是無人能救,隻能乖乖入真靈大磨,再落入往生之池中。
而此刻,李初一之所以眼中疑惑,是因為他指間的嘮叨姑娘神魂,正在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快速消散。
或者,稱其為湮滅,更為準確一點。
“又是因為那朵破花?”
“可這次,它明明安分守己的不行,依舊連累它身邊之人遭劫。”
李初一麵無表情,雙眸如這滿城雨幕一樣,讓人看不真切。
他記得假乙說過,十三甲行事邪性無比,其中賭甲,更是以九成賭徒,拉著這方大千天道賭命。
結果自然是輸了,而他之下場,比起其他人來,更是淒慘無比。
想到這裡,李初一深吸口氣。
這喇叭花萬劫難滅,他是見識過的,所以知道十三甲竊命者後,聯想到對方永恒元神,他就暗自懷疑,此花與那竊命者,多少有些聯係。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破花,就是曾經囂張無比,拉著天道賭命的賭甲。
“這賭甲化作喇叭花,應該就是與曾經那場,和天道的賭命之局有關了。”
“隻是如今它神異全失,記憶全失,神智更是如頑童一般,它接觸的人,無論是利用它,或是真誠實意對它好,都是最終因它而亡。”
“然後,這一段記憶又是消失,繼續開啟下一段,仿佛永無止境。”
“它就像無根之蜉蝣,在這濁世中,不斷飄零,到頭來,卻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擁有。”
李初一喃喃自語,如此說來,曾經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賭甲,居然落得個如此結局,也算是淒慘了。
也是這時,他撐著紙傘緩緩向前,當著所有人麵,把那盆喇叭花拿了起來。
“小雪、小叨、小黑子……,你們都死了,都死了啊,隻留我一個……”
這破花口中含糊不清說著,它似在啜泣,身上散發而出的那種悲傷,更是比這漫天雨幕還要厚重。
它似乎在這一刻,回憶起了從前很多事,回憶起了那一道道鮮活身影,回憶起了他們相依為命的那一段段歲月。
一朵花,一個普通小修士,無數次在荒郊野外,在篝火旁,在飯後,就那麼嬉笑怒罵著……
隻是,它依舊不知道,自己曾是那張狂無比,甚至敢與天賭命的賭甲。